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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草木心 第十九章 捡来的王妃(1 / 2)

作品:《不教性命属乾坤

乌瓦残桓,鸦声嘶哑,朔宁王坐在清冷木房的台阶石上靠着一扇紧闭的鸦青木门,似是等待许久。

“知道我在闭关。”屋内低沉的声音微微清着喉咙“你小子闯祸了?”

“不算。”他微微后斜身子朝着倚靠的门扇不耐烦蹙眉“我前年走时你就闭关,我回来了你还没出来?”

“废话!”房内的声音也似一阵不耐“养不熟的狼崽子,说罢!”

“我要成婚。”

房里沉默许久,终于叹出一气“成婚不去求你父母,跑来我这,你是被哪里的小妖精吃住了?”

“嗯。”

“很美吗?”

“嗯。”他终于不耐烦拿背顶在门上,撞出一阵黄灰“你到底管不管?”

“滚蛋!”话语里伴随一次重重的拍案。

朔宁殿下鲜有的浮出一丝狡黠笑意,将手里一卷塞进门槛被腐出的木缝里,挤出惶惶虫蚁和深重灰土,轻叩一次门扇满意起身“走了!”

大殿素净,绿纱窗下的长桌禅椅在屋子当中的暖砚炉里失了几分寒意,却又因为主人的高高在上多了肃穆。连年战事,皇帝一贯要求从简而居,书房的布置一改再改越发朴素,只有侧壁的彩漆描金书橱上《周易古占》一类堆得敦实。

朔宁王恭敬杵立,却依旧漠然空洞。即便皇帝屏退左右教他不必拘着,他也执著的再三起礼,槛外静候。

“好了。你也辛苦。今年就好生休息一段时间。”皇帝终于抬头阖上他递来的几本折子,“盐菜口粮牵涉太广,官盐监守自盗这件事……反正你也不打仗,嗯?”

“父亲。”朔宁王低微,又速速垂首请罪“孩儿只知外敌若犯,诛之不怠。孩儿……自小庸碌,其余旁的,实在力不从心。”

“你啊……罢了罢了!!”皇帝叹息摇着头“你跟你娘真是一个秉性。”而后又带着几分恍然和疑惑起身“听闻,你路上遇到了贼人?”

“是。”三皇子抬手“一些小部族的落草山匪,将孩儿跟护卫冲散了。自北地大捷,许多残部留下些隐患,不成气候却侵扰百姓。孩儿已经吩咐几个洲县加强严查。皇上放心。”

“你这个年纪了,常年在外头,也不能只操心战事。”皇帝从手边抽出一册递去他跟前“但是此事你是不是太过任性了些?用北地战功,换个丫头?你喜欢无妨,但王妃之位可得慎重。”他沉吟片刻“你从前在白兰,养过一阵病。白兰的小郡主不是与你们一处待过的?你觉得如何?”

“青月在山贼突袭时救了孩儿性命。元熙感念,故呈父皇。但做王妃,是元熙冲动。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公公谨慎附耳“太史令出来了……”三皇子垂首之间,难察嘴角微提,快速告退。

“南星重耀紫光,偏北移动。”太史令浅笑,未见其人却闻其声“皇上可是有喜事?”

“太史令闭关这么久,舍得出门子了?”皇帝龙颜舒展,并不在意来者失仪“来得倒是巧。可是为了老三的事情。”

“他都这么大了。臣才瞧出一桩好缘分。”

“可不是?”皇帝长出一气“白兰的郡主不日就到洛阳。”

“郡主?”那太史令陡然抬头,蹙眉垂目,拈掐一阵,“郡主……倒也不错。不过……”

“太史令有话,不妨直言。”

……

今日的清绝殿内人心惶惶,淑夫人今日不比以往,既不吃斋亦不抄经,扔了佛珠在大殿里搓手咬牙,来来回回,面色时而潮红时而惨白。

淑夫人远远看着木心垂顺恭敬步入,早早按捺不住胸口熊熊怒火,顾不上什么威仪体面“给我搜!”淑夫人鲜有的失控断喝。木心激灵之下被几个丫头推搡在地,七八只手从脖颈摸到脚踝。

“夫人,您看。”一个丫头蹙眉紧张,小心将手心里那枚玉珏快速端上。

“还有这些。”另一个丫头双手捧着木心日常带着的五六只小瓶奉上“瞧着像是什么药呢。”

“你……”淑夫人难以置信打量一番,颤颤举着那玉冲着木心伸出食指,通红着眼睛哽出“果真是给了你了!”她再转脸瞧着那些药瓶,恨恨一把抓起胡乱扔去她脸上“你便是用这些!用这些魅惑我家熙儿的!!”还不解恨,她扑身挣扎上前,抡起胳膊响亮甩在她耳边“只当我熙儿心思单纯,便由着你算计!给我打!”

“夫人,夫人。”贴身的丫头急急扶住几乎晕厥的夫人面露难色,摇头低语“夫人冷静些,她毕竟是永安宫里出来的。再闹的大了,责备到咱们殿下头上,可不是得不偿失?”她急切握住主儿的手腕“更何况,为了配得上咱们殿下,皇上破例给了军功加封女医官。咱们再要闹出格了去,让人家说咱们驳了圣上的颜面可如何是好?!”

木心只记得耳边嗡嗡响动,脸上阵阵发麻火辣,看着悲戚怒斥的夫人懵的说不出一句话。

苏银信却在朔宁王府里转过一遍又一遍。终见大门响动,朝着朔宁王回来方向行过礼,探出大门左右环顾一番,急急回身拉住南弦“姑娘可见着我姐姐了?”

“咱们从宫里回来,你姐姐不在府里吗?”南弦今日脸色全变,含笑看着莫名的银信。

“你们才去不久,宫里就来人把我姐姐带进宫了。”银信的话引的前头二人停步驻足,银信瞧着情况不妙,脸色大变“如何?你们没见我姐姐?!”

“是何人带走苏大夫的?”顾北狐疑中带着警惕。

“淑夫人啊。”银信快言快语“说是解了营中困局,想当面谢谢姐姐,没多一句就把人带走了。”

众人相觑,前头的朔宁王思忖片刻,终于也回身,还未踏出一步,众人见着大门外的木心昂首严肃,眉弯凝重,眼里带刀,脸颊掌印未褪,大跨步的进了门,只当是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裙角生风,无声路过他们,未置一言,只在风里残余决绝。

银信一边叫喊一边小步快跑追去,剩下南弦凑近顾北斜眼长叹“想来,这是婆母的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