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从温子冉的衣兜里抓了一把炒豆，一边嘎嘣脆一边看着意图要用猜拳来决胜负的高个子儒生。

“这清平学社的翘楚怎地如此不堪，连着病恹恹的晋国儒生都比拼不赢”温子冉撇了撇嘴“真是丢人”

“温公子有所不知”汪司礼低声解释道“这程文轩，程公子的家教甚严，程家子弟禁止出入尚京城中的风月场所，哪怕是官营的教坊司，未有特殊情况也是不允许的”

汪司礼接着道

“这即兴作诗考较的并不完全是文采功底，更是对题目类别的熟悉，像程公子这样，很少出入风月场所的人，让他以歌舞为题即兴作诗，实非他之所擅长”。

萧寒眉头一抬“这程公子所在的家族倒是有点儿意思，是禁欲系么”

“这程家自程青朗往上三代都是我大燕的文豪，其名声传遍燕幽五州，就算是在东晋、南楚、西梁三地也都有着着一丝薄名”汪司礼解释道。

“文学世家啊”萧寒嗫嚅道“那先皇创立清平学社应该与这程家有些关系吧”

“殿下英明”汪司礼笑着道“当年先皇在位时，大兴文气，出了很多文采飞扬的青年才俊，程余秋便是其中翘楚，

在先皇的支持下，程余秋创办了清平学社，目的便是为大燕培养出更多的来自寒门的青年才俊”

说着，汪司礼抬眼看了看萧寒，然后又接着说道：

“自从先皇驾崩后，清平学社也很难再坚持原本的初衷”

“程余秋就没有坚持当初创立时的初衷么？”萧寒问道。

“当时陛下亲政，对于很多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然很难顾忌到清平学社，而那程余秋也是一颗硬石头，得罪了众多门阀权贵，陛下不得已只能将程余秋推到了幽州，接任幽州节度使，而那清平学社自然就交给了其子程青朗”。

“也就是这个程文轩的父亲？”

“是，这个程青朗虽然承袭了其父程余秋的真传，但在人情世故上却比其父好了太多，硬是将寒门学子与权贵子弟都照顾得很周到”。

“你说程余秋被父皇推到了幽州，接任幽州节度使？”

“是，只是在一次意外中，程余秋连同其两名侍从都遇难了”

“不会是被谋杀的吧”萧寒打趣道。

“……”

“额……”萧寒眉毛一挑“还真是？”

汪司礼缓缓点了点头。

“孟家？”

因为程余秋死后，幽州节度使的位置自然空了出来，谁得到了这个位置，谁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谁的嫌疑就更大。

“夜罗刹”汪司礼轻声道“老奴也是意外得知”

“澹台家？”萧寒皱了皱眉“那为何孟家的孟元忠拿到了节度使这个位置”

“老奴也曾试探过那孟元忠，但是……”汪司礼摇了摇头。

萧寒皱了皱眉，此事很是蹊跷，事关程家、澹台家、孟家，三家之事，其中隐秘竟然被汪司礼意外得知。

“那程家与孟家的关系应该很不好才是”萧寒思索道。

“形同水火”

“那这程文轩与这孟化池，怎地能走到一起去？”萧寒有些疑惑。

“老奴也是不知”汪司礼思索片刻后也是摇了摇头。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萧寒喃喃道。

这程家起于先皇又与门阀权贵不睦，孟家又与陛下有外戚之联，按理说程孟两家应该都是皇室一边的，却因为一个幽州节度使的位置而产生了仇恨。

如果真如汪司礼所说，刺杀程余秋的是夜罗刹，那么澹台家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呢？

栽赃陷害？挑拨程孟两家之间的关系？

就为了做这个局，将幽州节度使的位置拱手相让？

这买卖怎么看都是亏啊，

幽州节度使，掌管一州的民政与兵马司，尽管一州兵马司也就万把人，但这一州的财税与粮草却足够让人眼热。

澹台家的人再蠢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离间计，将一个幽州节度使的位置拱手让人。

这其间一定还有很多隐秘，是外人不知道的。

就在萧寒这边与汪司礼聊得正烧脑时，一阵嘈杂打断了萧寒的思索。

“无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与你……与你……猜拳的”程文轩面色带有意思温怒。

“你们燕人难道都是一群不知变通的怂货么。咳咳”高个子儒生朗声道“作诗作不赢，还不肯猜拳”

孟化池狠狠的拍桌道“放肆！这是我燕国，不是你晋国，要想插科打诨、胡作非为，我燕国儿郎可不是吃素的！”。

萧寒略微诧异的向身边的汪司礼问道“这孟化池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没想到性子却如此暴躁啊”。

“这孟化池在这幽州城，也算是颇有声望，这里年轻一代的公子哥们都得敬他三分”

“原来是当大哥当惯了”萧寒笑道“收买人心，倒是有些手段”

“毕竟出自孟家”汪司礼颔首道。

此时，三名儒生中最胖的那名儒生，将最后一粒冬枣塞入口中后站了起来。

“早就听闻燕国孟家的韦陀拳，拳风刚正、招式浑然”胖儒生挽起袖子，露出了白嫩嫩的胳膊道“在下不才，想向孟兄领教一二”。

说着，胖子儒生单脚着地，另一只脚缓缓抬起，双臂张开举过头顶，俨然是一招大鹏展翅的模样。

“……”

大家都一脸疑惑的看向这胖儒生，好好的考较诗词，怎么画风就突然一转了呢。

而且这胖儒生体态横生，一副滑稽的模样，很难让人认为他是认真的。

被指名点姓的孟化池更是嘴角一抽，这胖子真是……

此时的场中分两拨人，一拨人看着体态滑稽的胖儒生，

另一拨人看着嘴角抽搐的孟化池。

其实孟化池心中也在打鼓，他武学天赋一般，对族中武学更是没有半点兴趣，

要不是家里要求严苛，可能到现在都难以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