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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篇53 迟暮(2 / 3)

作品:《汉世祖

过去十多年,刘旸虽然没有亲临,但朝廷的特使,皇帝的密使,可一点没少来,包括让临淄王刘文济长驻江南,也是作此类考虑。此番南巡,一如当年巡幸西南,除了巡察东南政治、经济、民生状况之外,安政抚民也是主要目的之一。

因此,即便对将江南道司搞出的迎驾声势心存异议,刘旸也没有发作,但仍旧对王玄真发出警告,江宁这边也就罢了,若是到了其他城市,再搞出数以十万计士民,几十里相迎的戏码,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刘旸的表现,或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然而,这是最能的减轻扰民程度的办法,他相信有一部分士民是真心的欢迎他,但是,让百姓把欢迎与喜悦藏在心里,尽量不影响其日常生计,这才是爱民。

在开宝时代,在全国各地还存在着一些小型的行宫别馆,但到了雍熙年,经过刘旸又一轮的裁撤,到如今,整个大汉,除两京之外,只剩下七座行宫了,北方是太原、长安、幽州,南方则为成都、江陵、番禺以及金陵,并且每座行宫的规模以及缮护人员、成本都进一步被压缩。

当然,还有一个泰康宫,只是这个开宝晚期耗费了巨大人物财力打造的皇家避暑胜地,自刘旸登基以来,就一次都没有去过。

金陵宫,时隔四十余年,刘旸再度驾临此地,这一次,他是作为主人踏足这座曾经被风花雪月填充的宫室,对于日渐迟暮的刘旸来说,这也是一种少有的新奇体验,平生出诸多唏嘘与感慨。

随行的后妃、宫人及禁卫陆续入驻,大臣们也在江南道的精心安排下,慢慢安顿下来,此番这么多随驾人员,显然是要在金陵宫多待上一阵子的。在刘旸的计划中,接下来对东南地区的巡视,就不需大摆仪仗了,金陵就是南巡的一个暂住基地。

中秋当天,金陵城市民让刘旸感受了一番南方节庆的魅力,普天同庆,君臣俱欢。刘旸于金陵宫中,举行了一场御宴,亲自宴请江南的勋臣、官吏、将领,以及从万千士民中选出来的饱学之士、道德长者、名流郡望、孝子贤孙、良民义商等等,并且发表了一番动情的讲话。

比起来过两次的世祖皇帝,雍熙皇帝在江南官僚士民眼中,可着实要亲切许多,表现得也更真诚。十几年皇帝生涯下来,刘旸早已积攒了足够的权势与威望,自朝廷而外,就没有不敬畏的。

平心而论,在大汉帝国这一整套运行体制中占据主要话语权、解释权的阶层眼中,雍熙皇帝除了在法治上有些苛刻与应用过猛之外,其道德、言行、思想都很符合他们对“圣明之君”的理解。

因此,刘旸在大汉帝国统治阶层中的名声是十分好的,也在很大程度上利于他的统治。当然,这也与刘旸在许多事情的分寸把握,谨慎妥协有关。

雍熙时代是一个“改革”的时代,更准确地讲应该叫“改良”时代,是对世祖之政、之制的“匡正改善”。老子定制,儿子改制,这就是对开宝到雍熙这个过程最简单的诠释。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刘旸有维护的部分,有妥协的部分,还有他自己坚持的一部分。而一个走“调和路线”的皇帝,是很难被统治剥削阶级所厌恶的,毕竟在底线之上,他是留有妥协余地与谈判空间的。而能把帝国成功带入到雍熙盛世,只是证明他这个皇帝的确具备不俗的治政才干与局势掌控能力。

五十六岁的雍熙皇帝,不只是大汉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天下子民的现世神,同时也是一名老者,比起曾经的世祖皇帝,要“慈眉善目”得多的老者。

当他亲密地饮宴交流,并亲切表示将所有人视作“自己人”时,江南道的这些阶级名流们,自是满腔感动,热泪盈眶的都有。

从场面效果来看,金陵宫内中秋夜宴这场政治秀,雍熙皇帝表演得还是很到位的。

在金陵待了七日之后,銮驾再度起行东巡,走陆路,随众直接下降到三千人。

作为江南道主官的王玄真自然也在伴驾之列,并且还得到“登銮驾”对话的机会,这对于一个特务出身始终贴着“鹰犬”标签的大臣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荣幸与恩遇。

銮驾顺着“江苏”直道一路东行,车内,刘旸靠在软枕上,注视着一副谨慎姿态的王玄真,咨之以江南道的人事问题:“你在江南道任上够久了,该动一动了,对于继任人选,你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