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庆华看着这窗外的瓢泼大雨,渐渐地竟是觉出了丝那咖啡师说的“喘不过气来”。

他想到了几年前,他还在拍那部出了意外事故的戏时,那天也是这样,上午的天气还好好的,下午拍戏的时候,却是冷不丁下起了雨。

雨来得出乎意料,又快又急,本还是山间的毛毛细雨,转眼间就成了打在身上都会发疼的大雨。

他们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收拾设备,剧组的这些设备,有不少都是不防水的,高额又精细,每个人都忙不迭地在收拾这些,谁也没把心思分出来给别人。

滕庆华还记得那天,明明是白天的功夫,天却昏昏沉沉得像是晚上六七点,头顶上的乌云压得低沉,好像抬头抬手就能撕下一片。

空气都是湿润润的,满载着水分,鼻子嘴巴吸上一口空气,都能吸出水分来一样,一抹脸,全是落下的雨水,一张嘴,全是灌进去的雨,呛得人的确喘不过气来。

滕庆华回想起几年前的事情,不自觉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勺,渐渐出了一身冷汗。

“咖啡再搅下去,味道就不对了。”那个咖啡师突然说道。

滕庆华闻言回过神,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那人依旧是背对着自己,动作倒是换了,在清洗咖啡壶。

他讪讪应了一声,看也没看,举起咖啡杯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咖啡的味道古怪极了,像是混着泥土雨水的泥腥味,又有一股烂鱼烂藻的臭味,总之就是没有咖啡该有的芬香。

滕庆华一口灌嘴里,被这股难言的味道恶心得吐了出来,全喷在吧台上。

他直干呕,忍不住端起咖啡杯看这里头到底是装了什么咖啡。

就见漂亮的白底烫金陶瓷杯里,棕褐色的液体里,微微倾斜,还能看到沉底的一层泥巴,里头居然还有小手指长短的蚯蚓钻出,露出环节似的腹躯。

滕庆华脸色变得煞白难看,当场就趴在吧台上呕起来,手指抠进喉咙里,恨不得把刚才不小心漏进喉咙里的那几滴咖啡,连着胃液全都呕出来。

“这什么鬼咖啡!?”滕庆华呕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他眼睛发红,骂骂咧咧把杯子摔到地上。

陶瓷杯子不耐摔,一下子就摔成了三大瓣,陶瓷片在头顶镭射灯下反光,晃得滕庆华眼睛疼。

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那三瓣陶瓷片上,沾着棕褐色的水渍,映出三片分裂似的人脸,却不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