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的确确兴起过这样的风潮,家境贫寒的人家,会把嗓音条件独特优越的孩子送去,以希望得人赏识,或是一举成名,改变家中窘境。

江一鸣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事实上他就曾经认识这么一个极厉害的阉伶。

那个人伴在皇帝身边十载,治好了皇帝夜不能寐的苦眠,耗费了最宝贵的十年光阴,最后却又离开宫廷,布衣归田,终其一生都没再回去过。

“但是阉伶……那么残忍……”于明浩顿了顿,“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那个录音,听起来像是发生在现代的口吻。

那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手机里?

“过去存在过的,未必会随时间消失。”江一鸣说道,声音低沉冷淡,他看了于明浩一眼,看出于明浩眼里的茫然诧异,他敛下眼。

但凡有人在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断绝。这本就是人性所致,又怎么可能杜绝得了?

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谈,看手机列表上的录音文件还有几个没放完,他眯眯眼,按着顺序放下去。

手机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转动声,又过了几秒,才渐渐听见了人的小声交谈,可声音却离得极远,像是偷录下来的一般,听不真切。

江一鸣微微皱起眉头,一行人屏息凝神地听,仍旧听不出什么名堂来,背景的杂音都比人声响,转眼一分多钟的时长便过去了,最后是一声极轻却极清晰的叹声收尾。

“……这又是什么?”于明浩眼里的茫然更加明显。

江一鸣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只是微沉着脸继续点开下一个录音文件。

第三个录音文件里又是一首曲子,听声音,和第一个录音文件里唱《窦娥冤》的阉伶似乎是同一个,只不过这一曲的技巧却是显然高了不少。

哪怕是听不懂曲的人,都能听出这一首里的炫技,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音调变化多端,忽而像是林雀婉转清扬,忽而像是海浪沉闷汹涌。

于明浩和李迨勋都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细细地听,仿佛沉入进去一般。

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压抑的、极痛苦的呻吟,从那声音里泻出,于明浩几人一个哆嗦,蓦地回过神来。

“哥哥,疼……”、“阿林的喉咙好疼……”、“呜……”

悉悉索索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其中掺杂着那个阉伶的呻吟和无助。

这一次,背景后的杂音悉索声更明显了一些,隐约还能听到有小孩的哭声和鸟的啼叫,也不知道哪个更响亮些,只觉得这两个声音掺和在一块儿,叫得都凄凄婉婉,让人心里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