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觉得自己这一举动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是至少此时此刻,他的怜是真的,那有些微弱的爱也是真的。

怜爱怜爱,又怜又爱。

阮玉哭到了大半夜,终于镇定了下来。

他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狗玩具,牵狗绳,食盆,狗粮……大概是怕睹物思人,那些和狗崽儿有关的一切都被他锁进了最里面的小仓库。

等全部收好,天已经蒙蒙亮了。阮玉躺在了床上,隔了一会儿,又起身,开始吃药。

陈督看清楚了药名。

氟西汀。

他的生父就是因为抑郁症自杀去世的,陈督当然知道这个药是干什么的。

而吃完药后,阮玉再一次的蜷缩回了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陈督坐在了床边看着他。

他们结婚七年,陈督却很少仔细的打量他。

眉如远黛,目似点漆。

他比少年时更让人惊艳。

没忍住,伸出手理了理阮玉的刘海。刘海理所当热的纹丝不动。

他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是因为我吗?”

陈督绷着嘴角,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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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督梦见阮玉已经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了,最近几个月,他基本每天梦里都有他。

但是从没有任何一个梦这么清晰,又这么久。

时间流逝的感觉如此难耐,甚至让他怀疑,这可能不是梦。

可是如果不是梦,又会是什么呢?

大概是思虑过重,阮玉第二天就病倒了。

他烧的有点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给自己找了药,接水的时候却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玻璃摔碎的声音清脆。水撒了一地。

阮玉的脸色茫然。

他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用手慢慢的把玻璃的碎片揽在了一起。

阮玉的一双手被划出了细小的豁口,却宛如无知无觉,殷红的血珠滚了出来,滴落在地上,却被地上的水晕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阮玉开始喃喃自语:“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

陈督是个正常人,对鲜血有着遗传自先祖的恐惧,这一幕简直让他觉得刺眼了。

还扎心。

“不要弄了……阮玉。”

他在阮玉面前蹲下,想握住他的手,却什么也没能握住,就像握住了水,再怎么挽留,也会从指间倾泻而出。

阮玉却仿佛在那一刻察觉到了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