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愣了一下，看到满满一大碗鹅肉，脸上露出了热切的笑容。

许多年没有人像这样端一碗菜送到家里来了。记得上一次端菜送来的是大房的李氏，那是一碗鸡肉，放了许多萝卜一起炖的，大概是四五年前了吧！

这会儿看到狗宝送来这么一大碗鹅肉，王氏心底涌起一丝暖意。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便是以真心换真心，自家送了狗宝家吃食，他家便会回馈一碗鹅肉，即便味道可能不如自家这么一大桌菜美味，可这份心意确实十足的真挚。

尤其是看到碗里那些肉，怕是全把好的都挑过来了，王氏心里越发觉得感动。

“你娘也真是的，太客气了。不过咱们家也有很多年都没有吃过鹅肉了，正好沾沾光尝尝你家鹅肉的味道。”王氏笑着说道：“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把这碗给你腾出来带回去。”

狗宝连忙点头应下。

王氏端着一大碗鹅肉进去灶屋，用自家的碗讲鹅肉倒出来，然后又装了自家煮到菜。

炖鸡肉、烤鸭、五花肉、酱肘子、炸酥肉、蒜香排骨……反正自家煮了什么菜，王氏都挑几块夹到狗宝拿来的碗里，直到碗装不下了才罢休。

她将满满一大碗菜端到狗宝手中，道：“也给你拿点我家的菜回去尝尝。”

狗宝一看装了这么多，急忙摆手，道：“伯母，不能要……我家杀了大鹅，炖了一大锅都吃不完，可不能再要你家的菜。再说了，我端了一碗过来，你又给了我这么大一碗回去，这不就成了交换了么？我可不能收下，端回家去要被我娘骂的。”

“我家也煮了这么多菜吃不完啊，反正现在都入秋了，夜里凉的很，这菜放个一两天又不会坏，今晚吃不完留着明天吃就是了。”王氏不由分说的将碗送到狗宝怀里，而后拍拍他的肩膀，道：“今晚我家还烤乳猪吃，还有其他的烤肉，等吃过晚饭后叫上你那几个小伙伴一块儿过来玩，吃肉喝酒赏月。”

狗宝便双手捧住碗，对王氏连连道了谢。这时已经闻到旁边的火堆飘来烤肉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多谢伯母，那我吃过晚饭后过来。”

说完，端着满满一大碗菜回去了。

狗宝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二叔的声音。

“大哥，我怎么说也是你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怕是分家了也分不断的血肉亲情啊！大过节的，你说亲兄弟没钱买菜吃不上肉了，你也不说帮衬一二。还有，你自家杀了那么大一只鹅炖了满满一大锅，你自己吃便也罢了，宁愿送给外人吃都不给一碗给兄弟，可真是太令我寒心了。爹娘尚且在世，你就是这么对待亲兄弟的，你有脸面对爹娘么？都说长兄如父……”

对面亲弟弟咄咄逼人的责问，狗宝爹皱起了眉头，打断道：“爹娘尚在世，你说什么长兄如父？”

他亲爹娘就坐在旁边，等着开饭呢！听到二儿子这话，当即道：“老二，大过节的你在老大家闹什么闹？都这个时辰了，家家户户谁不忙着弄晚饭？偏你什么事儿不做，就想来老大家吃鹅肉，你怎么想得这么好呢？”

“爹，怎么连你都不向着我了？大哥刚刚叫狗宝送了一大碗鹅肉去别人家，却不肯给我分一点儿，这上哪儿说理也说不通啊？我才是他的亲弟弟，他对别人比对我还好，哪怕分一碗鹅肉给我，我都不说什么了……”

狗宝爷爷并不知道狗宝端了一碗鹅肉出去，这会儿听到二儿子这么说，他便转头看向大儿子，有些不赞同的道：“老大，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再怎么说银山是你亲弟弟……”

狗宝在院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听到爷爷也责怪起爹来，狗宝便立刻进了院子，刻意高声道：“娘，我回来了！陆驰哥家今晚吃得太丰盛了，好多都是我没见过的，光是闻着味道就馋得口水直流。伯母见我端了一碗鹅肉过去，她就装了一些她家做的菜给我端回来，说是礼尚往来，有来才有往。”

最后五个字，狗宝刻意咬的重了些，就是说给二叔听的。

狗宝爹娘脑子转的快，立刻会意，便道：“是啊，有来才有往！前头你总是从那边带吃食回来，咱们家难得杀鹅吃，自然是要送一些过去的。你伯母也真是太客气了，还给你装了这么一大碗回来。”

狗宝二叔听到那句“有来才有往”，脸上有些臊，但是他脸皮厚，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大哥，你们得了这么大一碗肉，反正也吃不完，更应该分一些给我带回家去。”

听得他这般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一番话，狗宝都替他臊。

“二叔说笑了，这会天气凉，菜能放得住，留个一两天都不会坏，没有吃不完的道理。”狗宝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了，咱家还有大黑呢，它也要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看家护院。”

言下之意，吃不完宁愿喂狗吃都不想给他吃。并且还隐晦的警告他，若是再继续闹下去，就要放大黑出来了。

银山被狗宝气的脸都黑了，偏偏又怕被狗咬，便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狗宝爷爷看到二儿子走了，便叹了一口气，对狗宝道：“狗宝，他怎么说也是你二叔，你怎可这般同他说话？这实在是不懂规矩。”

狗宝耸耸肩，说：“爷，我打心眼里就没把他我二叔看。当年他丢了几文钱，硬是怪我偷的，还给我扇了好几个嘴巴子，我半个脸都肿起来了，耳朵都痛了好些天。他那是下死力气打我，哪能把我看成侄子来看待？”

提起这事，正是他们兄弟分家的引子。

狗宝爹娘脸色都不好看，狗宝爷爷便立刻住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狗宝娘将菜摆上桌，打破僵硬的气氛，道：“来，饭菜都做好了，咱们吃饭吧！狗宝，去把酒端出来，你陪着你爷爷和你爹，仨一起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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