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江川额头上开始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是被四叔吓出来的冷汗。

他从来没见过四叔冲他发过脾气，原来四叔生气的时候这么吓人。

蒋江川想抬手擦掉额头的汗珠，可手臂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了，没办法擦汗，只能任由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掉。还有一滴汗顺着眉骨流到他眼眶里，顿时觉得眼睛火辣辣的。

蒋江川又难受又害怕，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本能的摇头，嘴里喃喃道：“我没有，我不知道，四叔，我什么都不知道……”

蒋智恨不得掐死蒋江川。

“你以为咱们蒋家还像以前那样风光？这些年，我的亲大哥，你的亲爹，他沉迷赌坊，十赌九输，都不知道输掉了多少家业了。现在三间铺面生意也日渐萧条，快要经营不下去了。”蒋智咬着牙道：“本想借着跟陆家说亲，好将陆驰他媳妇儿做的吃食抢过来放到咱们饭馆和面馆卖，就能像吉祥酒楼一样，吸引食客，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可是你做了什么？你竟然找人去打陆驰？得罪了陆家，咱们的生意还怎么救得回来？”

蒋江川没想过这一点，他当时以为自家爹是看上了那寡妇，所以才去拦下陆驰，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免得以后不把他这个蒋家少爷放在眼里。

不等蒋江川申辩，蒋智反手就朝他甩了一巴掌。

这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蒋江川的脸上，将他整个脸都打麻了，脑子里嗡嗡的，感觉整个人都头昏目眩，随时要昏过去。

“都怪你！要是陆家不愿意跟我们蒋家结亲，你往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还想着在外头摆你蒋家少爷的威风，我看你是做白日梦！”蒋智眼神带着寒意，又甩了蒋江川一巴掌，“将你送去学堂念书，指望你多识字长长见识，可是这些年你读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还没指望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反倒牵累全家一起跳火坑。你这蠢货！最好立刻想法子去跟陆驰道歉，让他原谅你！否则，若是因为你昨天的愚蠢之举，害得蒋家失去了这次翻身的机会，你百死莫赎！先不说我们几个做叔叔的，你亲爹第一个就轻饶不了你！”

蒋江川此时只觉得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怕是已经肿起来了。

可是听到四叔这番话，他心里只有害怕，根本顾不上痛了。

颤着声音求情：“四叔，川儿不是故意的，川儿知道错了……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我爹，若是让他知道了，定会打死我的。四叔，你帮帮川儿吧，四叔……”

蒋江川艰难的抬起手，勉强够到蒋智的衣摆。

不料蒋智甩了甩衣袖，避开了蒋江川的触碰，对他眼里只有嫌恶，没有半分怜悯。

“事儿是你犯下的，人是你得罪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向陆驰道歉，请求他的谅解，否则这个家容不下你。你也不是三岁孩童了，该为自己犯的错负责，谁也帮不了你。”蒋智冷哼一声，再也没看蒋江川一眼，扭头走了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蒋江川一个人。

他咬着牙关，默默流着眼泪。

去向陆驰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绝不可能！

他堂堂蒋家少爷，绝不可能放低身段跟一个乡下泥腿子低声下气的道歉的。他做不到！

这么想着，他缓缓收紧手指握成拳，不顾身上的疼痛，用力的砸在床面上，借此发泄自己心里腾腾的怒气。

……

此时，蒋智走出蒋江川的房间，便看到二哥蒋武和三哥蒋仁迎面走过来。

蒋智愣了一下，心里大概猜到他们俩过来的目的了，“二哥，三哥。”

那两人看到蒋智从蒋江川屋里出来，俱是一愣，随后问道：“老四，你也得到消息了？”

虽然没点破是什么事儿，但是三人都心知肚明。

蒋智点点头，说：“大清早就被张屠夫拉着，跟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说他那狗儿子被川儿叫去打人，昨晚天黑透了才爬着回到家的，我细问之下我才知道他们几个人竟然去找了陆家人的麻烦。”

“我们也是从那几户人家口中得知的消息。”蒋武阴沉着脸，说：“川儿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不懂事？家里现在是什么境况，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吗？竟然去找陆家人的麻烦。”

蒋仁也满脸不悦的说道：“就是啊！这浑小子也是自不量力，平常在外头逞少爷威风也是罢了，别人捧着他也是看在蒋家的份上，他倒好，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这下遇到了硬茬儿，反倒是被人家狠打了一顿。要我说，他这一顿揍也是挨的活该。”

“这事儿大哥还不知道呢，若是大哥知道了，恐怕要打断这臭小子一条腿。”蒋智说着，摇头叹了口气，“我还有事儿要去忙，二哥三哥，你们进去看看川儿吧，我先走了。”

等蒋智离开后，蒋武和蒋仁便沉着脸进了蒋江川的屋。

蒋江川听到声响，扭头一看，见是二叔三叔来了，他的心头猛的缩了一下，浑身开始发颤。

二叔三叔是不是也要来教训他了？

刚刚被四叔甩了两个耳光，现在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痛。

其实不止脸上痛，身上也痛，现在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的。

若是二叔三叔也要动手的话，自己这副身子可抗不了揍，再揍小命怕是都没了。

“……二叔……三叔。”蒋江川声音颤抖的叫人。

蒋武和蒋仁两人看到床上躺着的蒋江川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巴掌印记很明显，明知故问道：“为何还躺着床上不起来？”

蒋江川很痛苦，他也想起来啊，奈何浑身痛，他根本没有力气爬起床。

但是他此时还不确定二叔三叔过来找他的目的，所有没有说实话，只小心翼翼的回道：“可能是染了风寒，头有些发热，浑身也没力气，想再躺会儿。”

蒋江川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又重重的落在他左边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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