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三位夫人回到家后，各自回各自屋去找她们的丈夫商量去了。

蒋家大爷蒋威没有媳妇儿，听着外头的动静不免有些好奇。他躺在床上等了许久，也没见来个人过来同他禀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的把自己儿子叫了进来。

“川儿，外头是怎么了？”

蒋江川没日没夜的照顾父亲和三位叔叔，几乎没怎么睡觉，尤其是自家亲爹最能折腾人，脾气还大，蒋江川都被磨得没个人样儿了。

刚刚才伺候完小便，正打算靠在房门口的木墩旁边眯一下，又听到里头叫他了。

蒋江川揉了一下额角，无声叹了一口气，这才扶着膝盖站起来，“好像是三位婶婶回来了。爹，要我去旁边看看吗？”

蒋威这些年并不插手家里的生意，都是三个弟弟再管，不过兄弟四个都病了后，茶馆饭馆就全部让三位弟妹去打理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她们应该是在茶馆或者饭馆里，怎么回家来了？

“你三位婶婶一起回来的？”蒋威疑惑的问了一句，得到蒋江川肯定的答复后，他便立刻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你过去看看。”

“好的，爹。”蒋江川应了一声，便往前面的院子走去。

蒋家是个两进的宅院，前面一进院子是蒋家二爷、三爷、四爷住着，而后面的主院原本是父母和蒋大爷住的，但是二老都过世之后，就暂时是蒋大爷住着，其他三兄弟一直想着有一个搬到后面主院去，这样前院就不必那么挤了，可是为了蒋威的婚事着想，便把这事儿往后挪，打算等蒋威续弦之后再搬也不迟，没想到一而再的耽搁，直到现在三兄弟还挤在前面一个院子。

蒋江川过去前院时，三个屋都关着房门的，只有几个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

他犹疑了一瞬，先是去跟几个弟弟妹妹说话，“婶婶们呢？”

几个孩子先是仰脸朝蒋江川看了看，而后才抬手，各自朝各自住的那屋指去，“我娘回屋去了。”

说着，年龄稍大一些的那男孩儿看着蒋江川，问：“大哥，你找我娘有什么事儿？要我进屋去叫娘出来么？”

这孩子是蒋二爷蒋武的儿子，生得虎头虎脑的，身子圆滚滚，满身的肥肉，同他娘身材很像。但他空有这体格，胆子却很小，每次出去跟街坊邻居家的孩子玩儿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儿，挨打了还不敢还手，回回都哭着去找大哥蒋江川给他出头。所以他很听蒋江川的话，叫他往东绝不会往西，经常还会从爹娘那儿偷拿小零嘴儿给蒋江川吃，甚至将攒的压岁钱也拿去给蒋江川花。

这会儿看到蒋江川过来问话，他就特别积极，不等蒋江川发话，他就立刻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到泥，就要往自己那屋跑去。

“你等会儿！”蒋江川连忙将人拦住，“二婶婶不是去了茶馆么？她这会儿回来可有说是什么事儿？”

“啊？我不知道啊！娘是跟三婶婶和四婶婶一块儿回来的，刚一到家就径直进屋去找爹了，她也没跟我说是什么事儿……”男孩茫然的看着蒋江川，说：“那大哥还要去找我娘么？”

蒋江川沉吟了一会儿，道：“刚一到家就回屋找二叔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我便不去打扰了。”

说着，看了看几个弟弟妹妹，道：“你们几个便在这里守着，若是婶婶们出来了，记得去后院叫我。”

“好的，大哥哥！”

听着他们乖乖的应声，蒋江川这才回主院去。

才刚走到屋门口，里面又传来了声音，“川儿，问清楚是什么事儿了么？”

蒋江川连忙走进屋，道：“爹，婶婶她们一回来就回去自己屋里了，管着房门我也不好过去敲门，也不知道叔叔婶婶在屋里商量些什么。不过我让弟弟妹妹们在那儿守着，等婶婶出了房门就过来告诉我。”

砰！

蒋江川话音才落，一个空碗就砸了过来，不过力道欠缺，没有砸到他，而是落在他脚面上，发出了一阵闷响，然后滚到地上摔成碎片。

“你这没用的东西，一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

蒋威脾气一直很不好，卧病在床后更暴躁了，动不动就将儿子狠骂一通，若不是他现在四肢没有什么力气，恐怕早就对儿子动手了。

蒋江川从记事起就见过他打继母，下手特别狠，往死里打，后来两位继母都被他逼的死的死，逃的逃，听说自己生母也是被爹打死的，所以蒋江川虽然在外面敢耍横，在家里却很胆小，最害怕爹发火打人。

这会儿看到爹又生气了，哪怕他躺着下不了床，可蒋江川还是被他这凶狠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

“还不快滚出去！看到你就烦！”蒋威语气凶恶的吼了一句。

蒋江川心头一颤，连忙低着头走出房间。一直走出主院，心底的恐惧才稍稍消减。他靠在廊檐下的石柱上，无声的喘了好一会儿，而后闭上眼睛，心底无助的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难不成要一辈子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吗？

莫名的，心底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

另一边，蒋武真听着媳妇儿跟他说去县城寻乐师和歌姬的事情。

他静默了片刻，抬眼看向自家媳妇儿，问：“那逍遥楼现在请了乐师和歌姬，镇上的老爷们都去捧场了？”

二夫人点头，说：“街上都在传，说那两名女子貌美如花，身姿曼妙，很是魅惑人，但凡到逍遥楼去的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不住的掏银子。我们和三弟妹四弟妹回来时特意绕到逍遥楼门前看了看，里头挤满了人，就连门口都站了不少人，奈何里面容不下那么多人了，只能伸长脖子想往里面瞧。在街道上都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掌声和欢呼，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蒋武怔了怔，喃喃道：“不过是请了两名女子来演出，竟然生意就好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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