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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 155 章(1 / 2)

作品:《东方皇后传

年关越近,宫里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因萧妃骤死,宫里虽未挂白幡却也免了往年都会有的红绸花灯,又因北风呼啸,时而雪珠飘洒,进了月底总是乌云压城,皇宫看起来颇有几分凄清。皇后请了大昭国寺的法师前来诵经去晦祈福,这本是惯例,却引起后宫妃嫔争相效仿。请不来名寺法师的,便将道士、巫师一应请来,宫里一时神佛满天飞,这宫唱罢那宫唱,仿若不做场法事自己宫里就躲不过邪祟。

然而越做法事却越是人心惶惶,今日听见呜咽,明日听见哭声,流言四起。天黑下来主子们多闭门不出,大宫女们自是贴身伺候,有什么事都交给小宫女,不得已要走夜路的小宫女们只得结伴而行。

漆黑的园中曲桥上,几名小宫女提着宫灯,屏气凝神、不发一语,脚步匆匆,只想快快回到自己的地盘。寒风袭过,灯笼中微弱的烛光几番明灭,小宫女们加快脚步,倏然走在后面的人惊呼一声扑倒在地,前人赶忙回头将她扶起,领头的道:“小心点。”那摔倒的小宫女面色难看:“我,我感觉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脚。”她这话让本就提着的心一阵发紧。

领头的走过去从地上摸起一根藤蔓,没好气道:“疑神疑鬼,别瞎说了,快起来。”

一行人扶起小宫女,又一阵风吹过,吹灭了几盏灯,引起另几声惊呼。领头的骂道:“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了好不好?”

“不是啊,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风比方才透骨?好似有什么经过……”话还没完,胆小一点的已经尖叫起来。

有人道:“我听说,最近真的不太平,各宫娘娘个个都请神人来驱邪。”

领头的道:“不过是祈福,别瞎想。”

立刻有小宫女凑过来:“不是瞎想,有些事你们还不知道吧?萧妃娘娘惨死不说,最要紧的是月前,瑾妃娘娘……”她瞧眼四周,更是压低声音,“诞下了一个怪胎,宫里都流传开了,说那怪胎可怖得很,绝不是人胎。”

她的话引起共鸣,旁人附和:“没错,我也听说了,说那怪胎死时怨气太重,死后化成厉鬼在宫里徘徊不去,阴魂不散。”

仿佛回应她的话,空中当真传来轻微的哭泣声,尖细的,悲痛的,几个小宫女顿时发怵,背后一股凉气,汗毛直竖。“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哭声?”

“一,一定是我们听错了,风声而已。”领头的亦是心颤,勉力维持镇定道,“咱们走吧,别耽搁了。”

越往前走,哭声越清晰,啪嗒几个小丫头丢了灯笼抱在一起,领头的只好硬起头皮叫上两个胆子大一点的循着哭声探去。园子里一片漆黑,并不见任何人影、一丝光亮,饶是胆子大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三人急退回去带上其他小宫女几乎是飞奔着离开。

此番遭遇又为流言着墨添彩,宫里驱邪之举益盛,华章宫却是毫无动静,一如往常。花溆提议去请法师,伏贵妃不以为意地笑道:“那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无聊把戏,莫说这世间是否真有鬼怪,便是真的有又有什么好怕的。花溆啊,本宫再教你,这世上最值得害怕的不是别的。”她纤长的手指抵上花溆心口,“是人心,人欺良善,惧凶恶,鬼怪亦如此。”

花溆道:“娘娘教训得是。”

宝月提着热水进来,花溆吩咐:“再去添些炭火。”宝月应声要去却被伏贵妃叫住:“先替本宫将新得的那只蝶瓶拿来。”宝月去列珍橱翻找来一只西域贡上的蓝色渐变透明琉璃瓶,稀罕的不是瓶子,稀罕的是瓶子里装着的物什。

那是一只蝴蝶,左右不一的翅膀昭示着它与众不同的身份,一边是流萤般的蓝色,一边是烈焰般的赤色。宝月知道它十分珍贵,冬日的蝴蝶本就稀少,如何不珍贵,何况这种名唤‘鬼美人’的蝴蝶据说更是千金难求其一。

伏贵妃近来养出个特殊癖好,就是四处搜罗这些美丽又稀有的蝴蝶。“瞧它多美丽,多特别。”伏贵妃将琉璃瓶凑近眼前,‘鬼美人’异色的翅膀在烛光下发出流光,她赞叹,“据闻这种蝴蝶是阴阳同体,真是独一无二的美丽,然而这份美丽是那么短暂易凋零。”

花溆端来一只漆盘,盘上放着一双银筷子,一只银镊子,一本镀金册子,几张薄薄的金箔纸,一卷银针:“幸而它遇到了娘娘。”

“你说它会不会感谢我呢?”

花溆笑:“自然,因为您让它的美丽变得永恒。”

伏贵妃显然对此种说法十分满意,她看着琉璃瓶中扑腾着翅膀挣扎的蝴蝶柔声道:“你说自由跟美丽哪一个更重要?自由?不不,你已经失去自由了,相信我以后都不会有了,留住美丽是你唯一的选择。你说只有一种选择不能叫选择?对呀,这世上又哪里是每一个人都有选择?但你还可以挣扎,用尽一切去挣扎,看看老天会回应你怎样的结局。”她掀开瓶盖,以银筷子夹出蝴蝶,“不过依本宫看,你的结局也已经定了。”

她翻开镀金簿子,待要将蝴蝶按上去,见它不断扑腾翅膀,薄而脆弱的翅膀撕裂。伏贵妃停下手静静看了那只蝴蝶片刻,转而叫花溆拿来烛台,将其往火焰上送去。

“娘娘?”花溆心疼地喊。

伏贵妃眼眸中神光变幻:“原以为它没有选择了,它却做出新的选择,既然如此,我该成全它。”十分珍稀的‘鬼美人’被毫不留情送上烛火,艳丽的翅膀渐被火焰吞噬,化成灰掉落,几分凄绝。花溆立在一旁,看她盯着‘鬼美人’的灰烬,不发一言,亦不知作何想。

伏贵妃这人真是难以捉摸,宝月退出来边走边想,即便她这样跟了她很久的也是摸不透,她从没见过烧蝴蝶烧得如此凄哀的。在她看来,‘鬼美人’那样难得,若真不喜欢放了就是,如何又烧了?主子的想法果然不是自己这等奴婢能明白。殿外寒意侵来,她心下一阵发冷,不由难过起来,却不知是为那一只蝴蝶,还是别的。

“宝月。”身后花溆呼喊。

宝月回头,寒霜打得眼角有些湿润,花溆微怔,她扯动嘴角,希望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花溆走过来,欲言又止,末了说了句:“今日是你阿姊逢七吧,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也许连她也觉得即要说出的话太残忍,花溆顿了顿。宝月欠身接道:“奴婢明白,奴婢是华章宫的人,必不会做出让娘娘、姐姐为难的事。”

花溆叹口气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