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惊道：“什么人？”

“破屋附近的人说，入夜没多久来了一群人，都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一句话没说就将南鱼架走了！”

张氏略一思量道：“快，快去通知珏儿！”

“现在？”长秋为难，这里是后巷，本就不能轻易进出，她们更被勒令绝不准踏出一步，若是白天还能找人传个信，可现在天色已晚，谁会乐意跑一趟。张氏反身入内翻出几件首饰：“我就藏了这么点，你都拿去，带话足够了！”长秋拿着首饰去找了后巷口的守卫，守卫推说天晚，她道：“不过带句话，就说我家主子想念殿下，请殿下再来一趟。这些都给你，我知道你们有时拿了好处也不一定办事，但我家主子再落魄也是殿下的母亲，你可想好了，是不是你能糊弄的人。”

这一番话撂下，守卫满面堆笑地去了。

不过三炷香*功夫，李明珏就来了。张氏将他拉进屋，将南鱼留下的字条给他：“南鱼已经被人带走，你动作要快，我怕她会被灭口！”

李明珏得了消息急匆匆回到东宫，召来安和与安陵，吩咐去查宫门出入记录，确认未有可疑之人出宫。安和道：“看样子还在宫里，咱们要挨个去搜吗？”李明珏摇头：“这是内宫纷争，所以人多半被扣在内宫，内宫不是我能搜的地方。”

“那该如何？”

李明珏看一眼夜空：“这件事只有交给他们。”

安陵道：“殿下的意思是出动……”李明珏点头，吹响骨哨，几道黑影刷刷落下，简单吩咐后，黑影又刷刷而去，眨眼来眨眼去，风动，叶动，好似从未人动。安和问：“殿下为何让他们直接将人带回来？若我们叫上陛下过去抓现行，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李明珏道：“此事容不得半点节外生枝，这件事时间跨度太大，南鱼大概是仅剩的知情人，保住她的性命才是首要。”

此时，华章宫的炭房内，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南鱼身上，每一鞭都恨不得要了她的命。被绑在柱子上的人低垂着头，披头散发，本是满身污渍又染上血迹，十分凄惨狼狈。伏贵妃不近不远坐着，身边刘妈子谄笑：“娘娘吩咐奴婢好生看着废后，一有风吹草动就来禀报，奴婢半点不敢懈怠。这些日子就看她老是在废后别院周围徘徊，铁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伏贵妃道：“算你机灵。”

“奴婢不但机灵，也尽心得很，对主子您那叫一个忠心耿耿。”

伏贵妃不答，半晌回过头来，疑惑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刘妈子尬笑：“那个，奴婢不是邀功，只是……”伏贵妃恍然：“还不知能问出什么，若真问出些有意思的自然给你记一大功。眼下嘛，你还是先回去继续替本宫看着，好处少不了你的，今日之事就不要走漏了风声。”刘妈子本想凭今次功劳求调出后巷，没想到伏贵妃一句话又将她堵回去，心中不大乐意，讪讪然退出去。

伏贵妃叫住她，摘下腕上的玉镯递过去：“赏你的。”伏贵妃的镯子成色自然上好，刘妈子这才喜笑颜开，乐呵呵去了。伏贵妃回过头问：“如何？”执刑的人道：“差不多了，别说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宫女，就是经过训练的也少有能从在下手中挺过去的。娘娘稍待，一盏茶之后给您答案。”

伏贵妃起身回殿，果然一盏茶功夫问讯的人过来回禀，听完艳丽的脸庞变得煞白。

“怎么可能？你说的是真的？”

来人回：“一字不差，是受审人亲口说出。”

她失神地扶住桌沿，差点跌倒。

“接下来怎么做？”

伏贵妃很快冷静下来，眼神如刀利得吓人：“此人不能留，今夜就偷出宫去。”那人问：“活出还是死出？”伏贵妃不耐烦道：“这种事就不要问我了！哪种容易出就哪种！”那人领命要去，她又叫住，“等等，为以防万一，不管活出还是死出，出去前都照我说的先办了。”她比划一下，狠戾中藏着说不出的恐惧。

待到只剩自己，伏贵妃像被抽尽了气力跌坐在凳子上，耳边回响问讯之人带来的话：“当年皇圣贵妃的孩子并没有死，正是当今太子殿下，有额上梅花胎记为证。”

“娘娘，孩子已经处理了。”

“娘娘，稳婆与接头的宫女也都处理妥当。”

她再一次想起久远之前的话，久得她都快忘记了。“老天爷你在耍我吗？那些混账，怎么敢！”当年发生什么，她这么通透的人一下子就想明白，那些混账竟然敢背着她保下了早该死了的孩子，以致她现在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其他都好说，但李明珏的身世一旦暴露出来，不止她，连李明易也完了！

所以，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