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话的小太监跪在下头说什么：“陛下提倡勤俭节约，作为自家人自更是要以身作则，为宫人表率……多余的仆从调往他处，留一个婆子，两名宫女伺候着，虽人不多，也定要尽心竭力，不可怠慢。”伏珊珊跌坐在椅子上，半晌问身边候立着的丫头：“这么点人够怎么使唤？还有那屋子里的呢？也是如此？”她问的是卡琳娜屋子里。

小丫头回：“哪还有那屋子，人都走啦。”

“走了？”伏珊珊愣半晌没反应过来‘走了’是什么意思。

长阳出城的北门处停两辆马车，车边采娘与几名士兵候着，其中一辆上坐着便装的东方永安与卡琳娜主仆。“这是我仅能为你们争取到的了，没有征询你们意见擅自做主，还请见谅。”她去找了皇帝，为卡琳娜主仆奏请回归故土。

卡琳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家，激动地抓着东方永安的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多谢，非常感谢！”连道几声谢，仿佛只有这个字音能表达她的心情。

“帮你就是帮我，毕竟你是我的情敌嘛。”

卡琳娜摇头，几分哀婉，几分慨叹：“不，我算不上你的情敌，他的眼里从来没有我，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比不上你。不过，我其罗的女儿，都不是放不下的，他既非我的良人，我也没必要守着他。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他了，告诉他，是我不稀罕他，不要他了，我其罗的男儿比他好百倍千倍。”说这话的时候，她眼中有泪光，或许多少还是为自己这段错付，这段错误的人生路意难平吧。

“好，我记着。”东方永安笑，“陛下已经修书通知其罗国主，信使也先一步出发，这些士兵会送你们到盘龙关，到了盘龙关，想必其罗接你们的人也会到了。你我可能不会再见，以后望各自安好。”

卡琳娜起身向她行了个其罗的拜别礼：“你的恩情卡琳娜会记着。”

送走卡琳娜，东方永安回宫带人威势赫赫前往杜若住所，杜若跟了李明易几年，也有了自己的院落，这倒让事情好办起来。婆子们率先进门，将闲杂人等赶出来，小太监们候立两侧等东方永安带着采娘与几名宫女走过，十分麻利地将院门关上。杜若见此阵仗，知今日避不过，心中突突直跳，面上却强自镇定。

东方永安道一句“跟我来”，将人领进屋内，采娘带人守在门外。她将伏珊珊供词往桌上摊开：“瞧你的样子，也不需要我说明了，你还有什么好说？”杜若紧抿着唇，她当然有许多话要说，不谈其他，骂也得骂两句，可她忍住了，毕竟不是伏珊珊那个蠢货。

东方永安自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最想我死的会是你，当初我甚至都没怀疑你一下，然而，当我排除一切可能，剩下那个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只是我不明白，当年你是用了什么办法避免我察觉？”她自身擅药理，要避过她的嗅觉味觉不容易，这世上像无色那种无色无味且可以不留痕迹的毒又不多，也不是谁都能搞到，否则无色也不必用那么复杂的法子存毒施毒。

“能叫你挂心这么久，也不枉我费心。”

“我思来想去，极有可能是多种无毒之物叠加产生的毒性，却不知具体是什么。”

杜若哼笑：“还重要吗？”

她手指抚过供词上的字句，白纸黑字，笔墨间尽是不堪入目的恶毒：“确实不重要了。你我同门一场，我不想对你动私刑，毒害前太子良娣、大司马大将军之女，该定什么罪，内狱自有定论。”她唤采娘进来，“请内狱狱侍大人进来。”

杜若面色骤变喊道：“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那是什么地方？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吧！何必假惺惺！”

“你尽可以骂，原本我还想听听你是否有苦衷，现在，不想听了，你去内狱尽情骂吧。”她摆手示意内狱狱卒将人带走。杜若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你不想听，我还偏要说！什么同门师姐妹，你与杜衡高飞的时候有想到过我吗？你明知我心上的是谁，有想过帮我吗？还不是自己占尽好处？我呸，别人不知，我可知道你们一个两个伪善得很，早晚别人会知道你们的真面目！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对，杜衡已经遭报应了，哈哈哈！”她放声大笑。

东方永安命人将她拽回来：“你说杜衡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杜若面容扭曲，“她被太妃嫁给夏无病，新婚当日，夏云大闹宴席，兄弟阋墙，远走西域，而夏无病恼羞成怒，没多久就把她给休了，也离家出走。你说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夏家？她没跟你说过吧，她也该滚蛋啦！就是活该！懂吗？”

东方永安怒上眉梢甩她一巴掌喝道：“赶紧把她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