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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8 章 第 468 章(1 / 1)

作品:《东方皇后传

“属下瞧着有两万余兵,还有不知几数的民夫。”数日后斥候再次回禀,乌浅军扎营布阵,内护着民夫当真开始挖土堵江,“日夜举火,吆喝声不断,依属下之见,不出半个月……”此举大出鲁牟意料,原以为乌浅军只是摆摆架势以诱己军,不想是当真想玩水攻,蜂巢城为两水所夹,地势又稍低,大水当真淹下来,此处必成汪洋一片。虽说蜂巢城异常坚固,不惧它三两月水泡,己军两部也已移上高地,但任由其淹下来……鲁牟总觉心下突突跳不得安宁。眼珠骨碌一转,拍案道:“叫侯敖过来。”侯敖是他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让他带上五千精兵去给乌浅添些乐子岂不美哉?以他所料,乌浅军不但要协力挖土,还要分兵护卫那些一无战力的民夫,此番先遣五千精兵,一来摸个底,二来五千皆是马上好汉,出其不意骚扰对方绰绰有余。

侯敖雄赳赳而来又雄赳赳而去,亲自点选五千骑兵风一般卷出大营,冲下坡地,带起滚滚烟尘,五千人跑出了两万人的气势。

离乌浅营十里处,侯敖便传令缓下脚步,一面派斥候向前探路,避开对方耳目,一面带头将马蹄子裹上。如此昼伏夜出、悄然行军,两日后到达乌浅营地边缘。伏在一人高的杂草丛中,侯敖就着营地火光,想要看清营地排布。营地里火光微弱,又因不敢靠得太近,几番查看下来,只略略摸清几处营地位置与外围布兵。与斥候所禀及他所料相差不远:乌浅军至少有一半兵力投入到堵江工事中,营地里很是安静,只有十人一队的夜巡兵时而穿插其间。侯敖心中很快定下偷袭之策,就让他们这些从天而降的神兵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最后再举火将这些连绵帐篷烧了应当不难。他传令下去,五千精兵很快既迅速又悄无声息地动起来,他所带来的人个个是能手,即便敌人有所准备尚且不惧,何况偷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赢面很大,六*四开,他信心十足,唯一所虑者营地周围一圈黑乎乎很是怪异的“篱笆”。那些“篱笆”将整个营地分为三大块,呈“品”字形摆列,两口在外,一口在内,侯敖自然不会当真以为那只是篱笆,没人会在军营外费时费力修建这没用的玩意,再贴心地给它们罩上黑油毡。但他也着实弄不清毡下到底是何物,因为“篱笆”边每隔五步挺立一名石雕似的士兵。

号兵抬起牛角准备吹响进攻号角,侯敖收敛思绪翻身上马,身边的人齐刷刷抽出明晃晃的马刀,就待号角一响,飞入营地,痛快大杀。哪知变生肘腋,对方营地先有了动静,一阵急促的呜呜呜后,一时无法计数的士兵地鼠般从黑暗中冒出,五七相聚在“篱笆旁,大臂一挥,将黑油毡掀落,露出毡下物事。原来那是一架架已经上好弦、调好角度的大型床弩,与侯敖所知不同,每架上皆有他粗略估算,应是十枚长大箭矢。床弩排成半圆大阵,直指此处草丛的箭簇在月光下发出森冷银光,好似一条巨大的白练横亘在他们与营地之间。

号兵的牛角已经放到嘴边。他看见火光下乌浅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笑,他看见自己了吗?又好似没看见。侯敖心中一惊,手本能抬起想要中断此次进攻,然而晚了,号角声已经响起,他第一次觉得太过响亮,震耳欲聋,震得人心惶惶。

五千骑兵如离弦的箭冲出,他的坐骑像它的同伴一样振奋激昂,载着他一同冲向前方,迎向跃动的火把,迎向漫天扑来的箭雨。不知为何,他看到了自己先前从不关心的东西,地上颤巍巍的草茎,那般脆弱,马蹄踏过就再也直不起来,落入泥土,最终成为烂泥的一部分。

“报!”尖锐的长啸惊醒鲁牟,他急跳而起,飞快披上衣袍,绕过隔间的屏风,斥候正气喘吁吁连奔带跑进来。听着斥候的汇报,鲁牟脸色越来越沉,至最后一句“只余两百人逃回”,更是直接将案上的笔架砚台茶盅尽数扫落在地。随即他坐回宽大的将军椅,一手扶膝,一手支颐,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那比起脑袋上稀疏的头发要茂密许多的胡须,一言不发。他既不说话,斥候也不敢出声。半晌鲁牟开口:“看来老子是小瞧乌浅了。对方既有准备,侯敖没占到便宜不奇怪,你且下去。”斥候退去后,他命帐前侍卫叫来传令使,一者去南帐调来一万骑兵,一者去蜂巢城调来三千弓*弩手,打算自己亲自带两万余兵马再去会乌浅一会。

南帐骑兵来时,耿不更跟随而来,一见面二话不说将一身戎装的他拽回大帐。

“我不赞同此时冒险。”耿不更劈头就道,“你忘了西面蜂水边还有五万敌军虎视眈眈?”

鲁牟冷笑:“安字军到底不是以前的安字军了,分兵两路绰绰有余得很。但老子也不怕它,两万对两万老子就不信还能输!老子快去快回,端了乌浅回头再与你两面夹攻西边的安字军,够他们吃一壶。”

“老兄如此自信,老弟佩服。那就请老兄看在老弟无此信心的份上,谨慎行事。”就实说鲁牟也并无十足把握,不过说气话而已。对方给了他这么高一台阶,他自然顺势而下。

于是摸摸鼻子:“老弟的意思?”

耿不更将那斥候召来,再次细细询问一番。听到斥候言及对方以十箭俱发之罕见大型床弩布阵,五千精兵几无招架之力时,鲁牟暗暗吃惊,不由庆幸自己未鲁莽行事。挥退斥候,帐中只余两人,鲁牟道:“曾闻乌浅领数万兵攻闻松郡松露城,大败,却是败有其因,当时我还嗤之以鼻,以为是乌浅为挽回脸面找的借口。现在看来,其当时面对的怕就是此等利器,都说安字军神秘,竟不全然是夸大。”他凝眉踱步,手指不安分地揉搓胡须,“难办了,如果乌浅军非是作伪,咱们又不能轻举妄动,难不成眼睁睁看他们水淹蜂巢?”

耿不更亦是凝重,此战的确棘手。原想乌浅一支诈军,人数必不多,总体算来,己军众于安字军,又有金城汤池为后盾,无论如何不至落于劣势。怎料,乌浅部竟有两万之众,且有利器助阵,乌浅本人又是善于排布、不可小觑的将领,无法轻易而下。安字军以虚为实,竟瞬间扭转局面。若是去攻乌浅军,五万安字军黄雀在后,若是放任不管……他与鲁牟一样亦觉不妥。“好在安字军若想发挥水攻的最大威力多半会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夏汛。”耿不更声音一沉,“咱们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咱们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通知蜂巢城准备应对水患:在高处修建仓廪、存储物资、演练民众,以及……”鲁牟补充:“请刺史大人增派援兵。”耿不更点头:“不错,在夏汛到来之前,咱们只要寻到机会,就可主动出击。只是……”两人互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安字军为何要如此排布?为何要多给他们两个月时间?越有时间备战,两人就越觉得后背腾腾冒寒气。还是耿不更先开口:“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具体还要看安字军如何动作。”鲁牟故作轻松耸耸肩:“说不定明天那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就偷袭来了呢?到时老子就给他们迎头痛击,好叫他们认识你我二人。”

于是他们将挖土的乌浅部抛在一边,乌浅这一挖就挖了两个多月,眼见夏汛如约而至,安静如鸡的安字军有了动作,却非是李秀军所想的趁着大雨连绵决堤放水或是进攻南北两帐。就实说如果是两月之前,鲁牟与耿不更两军对于胜利并非信心十足,但是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做了很多,挖壕筑垒不说,李秀另向两营各增派了两万大军,虽说是紧急成军,战力必要打折扣,然多出四万之众,耿鲁两部底气大增。城中也已准备停当,避水演练不下二十次,即是说乌浅军白干了这么久。

左支右绌又变成十拿九稳,大帐中,听着外头噼啪雨声,鲁牟与耿不更悠然围冰盆而坐,冰是蜂巢城送来的,肥鸣那个死胖子顶会享受。冰中镇着一壶酸梅酒,炎夏之际消暑解渴最佳。待壶身渗汗,鲁牟拎起酒壶给自己与耿不更倒满玉杯,绛紫色晶莹剔透的琼浆玉液映着碧绿杯身,分外诱人。

鲁牟学着肥鸣的样子小抿一口,心情大好:“等烦人的雨停了,咱们就整兵出击,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雨季开始的时候,安字军走到离他们二十里的地方,之后就地驻扎,不再前进。“成日里两两相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观光的。”原以为拖两个月,安字军必是有什么他们想象不到的阴谋,现在看不过如此。

耿不更亦啜一口,心满意足:“只等雨停。”

就在此种境况下,安字军先一步有了动作。先不论他们如何做到,总之他们做成了,到也非是惊天动地的大举动,只是一则流言。然而此流言却非无足轻重,城外的鲁牟与耿不更、城内的肥鸣一听,三人三地各自慌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