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陈迦叶就从拍卖行重金拍下了这架价值连城的古筝送给谭亮当谢礼。

谭亮很珍惜这件礼物，时时保养，却从来舍不得用。直到陈迦叶遇害那天夜里，谭亮音乐学院的同学上门无意中发现了这件精品，起哄要让谭亮表演一首曲子，谭亮好不容易撒谎解释了这件古董的来源，不好拒绝他们，就起身弹奏了一曲。也不知道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还是曲通人心，谭亮第一次演奏这件古筝，琴弦就断了，紧接着微博爆料陈迦叶在“白茉莉”颁奖晚会现场坠楼身亡。

谭亮合上眼，流了两行泪——他甚至没有资格，在她死后尽情宣泄悲伤。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毫无关系。

“陈迦叶是什么时候跟你说摸到了大案子的线索？”钱得来问。

“去年冬天。”谭亮说。

“那你……”钱得来还未说完，谭亮就打断了他，“我不知道是什么案子，陈迦叶从来不告诉我她在查什么，只是偶尔会跟我吐槽一下娱乐圈的工作。我只猜测这个案子跟太阳花药业的裴岫有关系。因为那时候开始……陈迦叶就在制造各种机会接近裴岫。”

谭亮还说：“我虽然不接触娱乐圈，但我的老师是古筝届有名的大师，会有一些指导古装剧演员弹古筝的工作找上门，所以我知道陈迦叶和太阳花的裴岫从去年冬天开始就在传绯闻。绯闻很难听，有人说裴岫是陈迦叶背后的金主，但我知道陈迦叶不是那样的人。以她的身份，故意接近裴岫只有一种目的——查案。”

钱得来听明白了，卧底警察有保密守则。但谭亮很聪明，他自己会观察。从陈迦叶的言行举止以及无意中透露出的散碎信息中，他觉得陈迦叶的死跟那个她口中的大案子有关联，也跟太阳花的老总裴岫有关联。

巧得是，裴家在蒋家酒店二十楼就有一个包房。

“所以你才想找私家侦探去调查裴岫？”

“……嗯？……嗯。”谭亮惊讶了一下，然后承认了，“但侦探拒绝了我，给多少钱也不同意。”

钱得来问：“那为什么你后来又想去调查缉毒支队的队长许周，你怀疑陈迦叶的死跟他也有关联？”

“我不是怀疑……”谭亮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钱得来，“我是确定，陈迦叶的死一定跟许周有关！”

梅兰：“……”

钱得来：“……原因？”

谭亮沉默了许久，就在钱得来以为他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的时候，他突然说：“陈迦叶出事的前几天，那天是她父母的忌日，她喝了很多酒。也许是因为喝醉了，她跟我说了很多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她说她发现许周跟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有过接触，那个人是个通缉犯，叫韩遇，和某个刚刚被公安机关取缔的邪/教组织有关联。她说她一直怀疑警队里有内鬼，很多行动都不顺利，总是觉得对方好像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行动计划。所以陈迦叶她说……她接下来的行动会瞒着上级，自己单独干！”

“韩遇和许周接触过，还被陈迦叶发现了？”钱得来惊呼出声，但他很快稳定情绪，然后说，“所以陈迦叶死后你觉得是许周灭口？”

谭亮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第二天陈迦叶酒醒了以后我向她求证头一天她说的那些话，她不承认了，还警告我不要乱说。那之后我总觉得她有意避开我，我也怕会给她添乱，就没联系她。没想到……后来她就出事了。”

“我之前还不知道许周是谁，后来她出事以后我想到了那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就去查了这个名字，才发现许周居然是市缉毒队的队长，换句话说，他有可能是陈迦叶作为卧底的上线——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陈迦叶觉得行动不顺利有内鬼了，因为她早就被她的顶头上司给出卖了！”

谭亮越说越激动，“可我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也想过去公安局说明情况，但如果连缉毒队长都不干净，那么有没有可能还有其他人也不干净？我不敢试，我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找人调查他，可是……”

钱得来和抱着玻璃水杯的梅兰对视了一眼，他主动上前拍了拍谭亮的肩膀，“节哀，我们很快就会查清真相，给陈迦叶的英灵一个交代！”

“但……”钱得来清了清嗓子，补充了一句，“恕我直言，你只是个普通人，不具备任何侦查经验。你贸然去查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危险。”

谭亮刚要说什么，钱得来打断他，“为了陈迦叶，你得好好活着。我以我的警徽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让陈迦叶带着冤屈和污名死去！”

***

“你接下来就要去找许周了吧？”小梅兰问。

钱得来笑得很荡漾，“知我者，鬼王也！”

小梅兰蹭到钱得来身边，“我跟你一块去吧？”

“你去？”钱得来故作惊讶，“会吓到许周吧，他还不得以为我带了个天山童姥！谭亮那是心不在焉，换任何一个人见到你刚才那个盘问的架势都会被吓到的——人类幼崽成精了？！”

“可是我很有用啊！”梅兰辩解，然后蹭着钱得来的手臂撒娇，“带我去吧，带我去吧。我能让许周把他瞒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吐出来！”

钱得来勾着唇角，享受了许久小梅兰的撒娇，才说：“你挺有自信呐！你知道许周是什么身份吗？”

小梅兰说：“本来是不确定，但是听了谭亮的证词基本上就确定了。”

“哦……怎么讲？”

小梅兰说：“许周他不是公安机关的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