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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什么来,眼中迸出一线希望,她充满希冀的看着审讯同志,“对了,我、我之前偷了陈三柱带回家的报销单,这算账本吗?要是交上去,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报销单?

审讯的同志皱了皱眉,“什么的报销单?”

李艳:“就是买材料的报销单,陈三柱带回家一大摞,我偷了其中的一张。”

旁边有个同志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偷这个干什么?”

说起这个问题,李艳脸有点红,“那天他跟我吵架了,说让我跟他离婚,然后他好再去找别的女人,我怕他真这么干,就偷了一张,想用来威胁他。”

不过第二天,陈三柱醒了就走了。后来也是一直不见人影,李艳的这张报销单一直都没用上。

审讯的同志把胳膊撑在桌子上,他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出真实的情绪,压低了声音,他威严的问:“是什么材料的报销单,你怎么知道那是报销单,如果没有陈大柱的签字,我们可是不认的。”

李艳连忙点头,“有,有签字!什么材料……好像、好像是钢筋吧,这是那些报销单里花钱最多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偷它,同志,我把这个交给你,我能走吗?”

听到这,聂白就把自己的脑袋抬起来了,站在门外,他双手插兜,腰不疼了,腿不酸了,烟瘾也不犯了,他轻快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又回到了陈大柱的审讯室。

他一边乐,一边看着陈大柱负隅顽抗,后者被他乐的心里直发毛,看着他这张可恨的脸,恨不得能冲过去宰了他。

看见聂白带着一群解放军出现在自己楼下的时候,陈大柱就知道这事跟他少不了关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竟然联合杨主任给他下套,可恨,实在是可恨!

……

镇上有多热闹,青竹村都是不知道的,他们照样早起早睡,男的上工,女的做饭,孩子们在乡野里追逐打闹,一个个的精力就跟用不完一样。

楚酒酒跟温秀薇因为担心聂白,所以哪都没去,中午,见聂白一直不回来,于是,楚绍叫上韩生义,两人一起去镇上打听消息了。然后,他们就带了一个重磅消息回来。

大坝的合龙仪式取消,连大坝都被封锁起来了,徐家湾今天一早上被带走了好几个村民,现在徐家湾人人自危,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的气焰了。

村里人互相讨论,说是大坝出了问题,那些以前建造过大坝的人,都要跟着一起吃瓜落呢!

楚绍他们进城,根本没看见聂白,不过既然仪式都取消了,那就说明,聂白他们成功了,又等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天擦黑的时候,聂白才终于回来,然后乐呵呵的告诉他们,陈大柱完蛋了,这回青石镇总算是能够安生一段时间了。

听到这个消息,楚酒酒顿时欢呼起来,其实陈大柱完不完蛋,都影响不到他们几个人,不过,能听见坏人伏法,这本身就是一个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连温秀薇都忍不住的笑起来。

聂白不是本地人,但他是揭发举报的第一人,而且他联络到了当地的军方,带来了最有力的武装力量,杨主任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聂白这么做,不仅能帮他立功,还救了他一命,他这几天有事没事都要带上聂白,以至于聂白在青石镇的这几天,除了前两天是真的跟楚绍等人在一起,后面就一直在忙公事了。

连他自己的部队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上到师长,下到团长,全都给他打电话问了情况,得知坏人已经被抓住,只跑了一个叫陈三柱的无名小卒以后,他们也放心了,还多给了聂白两天假,让他把事情都处理完再回来。

李艳的那张报销单,虽说不是真账本,但也有陈大柱的亲笔签字,上面明确的说了他们一共买了多少钢筋,那个数字,跟柴耀祖需要的数字差了十万八千里。陈大柱百口莫辩,而杨主任有了这个证据,更加的扬眉吐气,他都不睡觉了,每天只有一件事,就是带人去找陈大柱究竟把钱藏到了哪里。

陈大柱的妻儿现在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不说,连门都不敢出,他们不出门,却总有人来他们家翻找,找不到,不死心,到了第二天,还是要来继续找。确认了陈大柱的罪名以后,杨主任就不再封锁消息,所有人都知道陈大柱贪了钱,其中徐家湾的村民最群情激奋,因为他们已经听说,自己原本是可以一个月拿三十块的,但陈大柱黑心,把那十五块钱都贪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杨主任该处理的事,聂白跟着跑了两天,然后就该上火车,回部队了,楚酒酒等人把他送到了镇上,这里有军车来接他,不需要他自己跋山涉水的去找火车站。

看着孩子们,聂白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说是来看你们,结果这事闹的,根本没跟你们说上几句话,没事,明年我还来,反正我的休假都用不上,到时候,我带着你们婶儿,和两个弟弟一起过来,妹妹就不来了,她太小,明年也才三岁呢。”

楚酒酒对聂白笑,“没关系呀,等我们长大了,我和楚绍也去部队看你们,到时候就能看到小妹妹啦。”

聂白哈哈笑了一声,就把这句话忽略过去了,他觉得楚酒酒不是认真的,同时,也觉得他俩就算长大了,还是会跟其他的大人一样,被困在所在的城市里,成年人就是这样子,身在何处、心在何处,全都身不由己,儿时的保证,就跟冬天堆的雪人一样,刚堆出来的时候挺好看,但用不了多久,就化了,没了,也忘光了。

聂白上了火车,小郄同志有些不舍得,他跟楚绍约定好,要是明年他还在聂白手下当勤务员,那他就是自费,也要跟着聂白再来一趟。挥挥手,送走这辆高大威猛的军车,回到村里,几个孩子又过上了以前的平静日子。

确实,青石镇发生了大事,但这跟几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天又没塌,那他们的生活,就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也有一点不一样的,聂白走后的第三天,又有一个人来到了青竹村,这回可是人人都认识的老熟人。

李艳。

……

她当初盛气凌人的离开了青竹村,一脸的老娘终于跳出这个火坑了,村民们本该看不起她,一个劲的笑话她,但看见她如今的狼狈模样,他们实在是说不出奚落的话。

短短几个月,李艳就像是老了十岁,她以前不洗头不出门,现在头发乱糟糟的,油的都能炒菜了,可她一点都没注意到。在镇上监狱待了一周的时间,彻底把她的胆子吓破了,不管看见什么,她都跟个惊弓之鸟一样,害怕的要命,大队长怎么都没想到,之前明艳动人的李知青,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他让村里人陪她回知青点,而回到知青点以后,李艳看见马文娟,两人见面,均是一愣。

马文娟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李艳就痛哭出声,她扔下自己的包袱,抱住马文娟,眼泪不住的流,像是要把自己这些天有多害怕全都发泄出来。

从这天起,李艳变了,她再也不跟个刺头一样,也不会再用自己的鼻孔看人。她在村里乖乖的干活,累得半条命没了,她也不抱怨,看她转性,马文娟还挺开心的,大家一起去镇上的时候,马文娟邀请她一起去,谁知道,李艳死活都不愿意踏出村口半步。

她确实转性了不假,但同时,她也再不敢离开青竹村了。

名利金钱,在命面前,那都是过眼云烟。想当势利眼,也要有命去当势利眼,只要出村,李艳就会想到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她算是看透了,青竹村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这里,她哪都不想去。

说到做到,就连跟陈三柱离婚,李艳都没走出青竹村的大门,她拜托大队长帮她办,陈三柱如今在青石镇是逃犯,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大队长就给他们办完了。

这么大的毒瘤,把它清除掉很容易,但清理它留下来的烂摊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柴耀祖这一周,几乎就没睡过觉,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冯如意都担心他会这么过世了,而一周后,终于,柴耀祖拿出了补救的图纸。

不推翻大坝,只在各种细节上加固,因为上回一起行动,留下了友谊。军区的领导说了,如果还需要他们,他们可以帮忙出人,柴耀祖这回十分认真的计算了一下,只要人手够,只用一个月,他们就能把大坝加固好。

但问题是,他们没钱。

陈大柱贪污的钱到现在也找不到,而他本人已经被送到市里去了,同为主任级别,杨主任当然没法处理陈大柱,只能把他送走。找不到他们贪污的钱,又抓不到消失的陈三柱,杨主任厚着脸皮去找上级要钱,结果上级对他吹胡子瞪眼。

贪污这么大的问题你没发现,现在发现了,需要擦屁股了,就来找我要钱了?没钱!

不仅没钱,你还得好好的把这个大坝修好了,不然,你就等着一起倒霉吧!

杨主任想吐血,错不是他犯的,可就因为他倒霉,他现在只能想办法凑钱,先把这个窟窿补上,柴耀祖跟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也得跟着凑。说好听的,他们这是将功赎罪,说不好听的,他们就是自己救自己的小命。

柴耀祖把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拿出来了,冯如意各种借钱,几乎能借的都借了,可还是杯水车薪,他们拼命的凑,凑一起也只有几千块,而想把大坝修起来,最起码要两万块。

楚酒酒听说这件事以后,她跟楚绍商量了一下。

“要不咱们也跟着凑一凑吧,冯阿姨平时对咱们挺好的,要是柴总工程师真的去农场了,那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楚绍皱了皱眉,“家里的存款现在只有五百多,就算咱们全都拿出去,也不够啊。”

而且,这些钱都拿出去了,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急用钱,那他们自己该怎么办。

冯如意说是借,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钱借出去,就别再想拿回来了,楚酒酒想了一会儿,突然,她跑到卧室里,拿出那件一整年她都没再穿过的外套,用力在里面掏了掏,终于,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拿着镯子,楚酒酒兴奋的跑出来。

“这个很值钱吧,咱们把这个送给冯阿姨,她比咱们有门路,肯定知道去哪能把它换成钱。”

楚绍:“这不是你爸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吗?把它送出去,你舍得?”

楚酒酒愣了愣,她看着手里的金镯子,纠结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舍得不舍得的……这个镯子就是个死物,在我这里,我戴不出去,也换不成钱,根本没什么用。但送给冯阿姨,她能用来修大坝,这样不仅能帮冯阿姨渡过难关,还能给附近的村民做一件好事,挺好的呀。”

说到最后,楚酒酒笑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楚绍抿了抿唇,接过镯子,掂了掂。

“我也不知道现在金子能卖多少钱,你这个够沉,如果按以前的价格,应该能换六七百,我去找人问问吧,别直接送给他们,要是找到一个靠谱的,以后说不定还能赎回来。”

说着,楚绍站起身,“不管到时候换回来多少钱,咱们就给冯阿姨他们八百,剩下的,就留作急用。做好事可以,但不能为了做好事,就把咱们的所有家底都搭进去。”

楚酒酒听了,她点点头,“嗯嗯,那爷爷,你快去吧。”

温秀薇出去上工了,家里就他俩在,楚绍把镯子拿走,用手绢包起来,然后快步出了院子,楚酒酒在门口目送他离开,转回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抿了抿唇,她也走了出去。

她去菜地找韩生义,两人坐在菜地的边缘上,韩生义听着她复述刚才跟楚绍说的话,听完以后,韩生义说道:“可你还是舍不得。”

楚酒酒转过头,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舍不得镯子。镯子世界上有的是,我舍不得的是……它是别人送我的礼物,还是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

韩生义:“不管你舍不得的到底是什么,既然不想拿出去,那就别拿了,他们缺的是几万块,不是你一个镯子就能填满的。”

楚酒酒:“话是这么说,但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而且,我觉得能把镯子送出去也挺好的。送我礼物的人我已经见不到了,一看见这个镯子,我就心里不开心,所以一直放在柜子里,都不怎么敢拿出来,楚绍总说,我想以前的事想的太多,把镯子送出去,那我想的应该也会少一点。”

说完这话,楚酒酒抬起脚尖,轻轻的踩了几下地面,她望着地上青翠欲滴的菜叶微微笑,好像一片叶子也能让她觉得好玩。韩生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收了回来。

干完菜地的活,韩生义应该回家了,不过他跟楚酒酒说,他要去公社找陈干事办点事,楚酒酒听了,哦了一声,然后就独自转身回家了。而韩生义看着她的身影拐过弯,紧跟着,他转过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村西头,大坝工程结束,郭黑子因为也是工程里的领导之一,被带过去问了好几天的话,不过镇上没有他贪污的证据,而他在这个工程里又一直安安静静的,跟陈大柱的来往也没有那么密切,所以,很快他们就把他放回去了。

这几天,郭黑子不敢出自家的门,他要避风头,就一直在家睡大觉,郭家三兄妹习惯了爹不在家的日子,看见他回来,还都挺不自在的,除了郭有棉,其他人全都跑出去玩了。

躺在窗户下面,郭黑子正做梦吃好吃的,突然,他家大门被敲了几下,然后,韩生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有人在吗?我是韩生义,有人的话,麻烦开下门。”

听见韩生义这个名字,郭黑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窗外,不明白这小子怎么过来了。

2("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