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见刘慧明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忙起身道，“老爷稍待，妾身这就去沐浴。”

“哎……”刘慧明叫来一声，话到嘴边又打住了，目送她消失在琴房。

等了没多久，陈沅就换了一身襦裙带着婢女翠桃回到房间，翠桃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

刘慧明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主仆二人把琴身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又用干毛巾擦了一遍，最后擦干自己的双手。

做完了这一切准备工作，陈沅才缓缓地坐在琴架前，柔声道，“请老爷正襟危坐，妾身为老爷鼓琴。”

这仪式感，太到家了！

刘慧明被深深地感染了，早就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闻言一拱手，郑重道，“多谢了。”

陈沅缓缓拨动琴弦，清脆如泉水一般的的声音，缓缓地流淌出来。他的手法真如她自己刚才说的那样，身子纹丝不动，十指忽快忽慢，脸上表情淡然恬静，动静结合得恰到好处，就像一副完美的仕女图。

雅，实在太雅了！

古人之雅非讲究效率的现代人所能体味也！

刘慧明顿觉自惭形秽，背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让他不禁后悔先前没有和她一起沐浴更衣。

一曲终了，陈沅缓缓地起身向刘慧明福了一福，柔声道，“妾身弹得不好，污了老爷双耳。”

刘慧明如蒙大赦，忙道，“弹得好，弹得太好了！”

唉，真是个大俗人，连吟两句诗都不会。

陈沅重新坐在刘慧明的旁边，开始认真教他弹琴了。只是刘慧明实在太笨了，陈沅教了很多遍，仍然不见起色。

“老爷，你下手要轻一点儿，时间尽量长一点儿就行了。”

说罢，又亲自示范了一遍，“就这样，慢点儿，别着急。”

陈沅的声音清脆甜美，听着十分悦耳，把他的困意都驱走了。

刘慧明又弹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没什么长进，干脆把手一摊，放弃了。

“老爷，你为什么要想着学弹琴呀？”陈沅见他终于放弃了，心中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刘慧明道，“前两天去宫里见皇上，他让我去旁听锦衣卫起诉吴昌时，给司法改革提点意见。这么紧张刺激的场面，我要是能在旁边鼓琴，是不是可以把气氛烘托得更好？”

“原来如此啊，难怪老爷要学这《十面埋伏》的。”陈沅咯咯咯地笑着，又道，“只是这种关系到朝廷大员生死的案子，老爷居然想着鼓琴以和，真是……”

刘慧明厚颜无耻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有魏晋风骨？”

“是，是！”陈沅直把头往刘慧明怀里钻，笑得花枝乱颤。

二人又交流了一些细节，刘慧明才渐渐收起玩世不恭的嘴脸，叹道，“唉，到时候陛下不知道有多气愤，肯定拍桌子骂娘，我哪还敢鼓琴？”

陈沅道，“这真是一场好戏呀，只可惜我不能去现场看。”

刘慧明不以为然地道，“到时候我让你女扮男装去看。”

陈沅吃惊道，“可以吗？”

刘慧明道，“可以啊，当然可以了，不过你要把脸抹黑，还有这里，这里都要遮住，否则就要露馅了。”

刘慧明拍了拍她的臀，又摸了一把酥胸，装模作样地告诫道，“还有走路的姿势也要改，你这样走路别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个美女了。”

“哎呀，讨厌！”陈沅惊呼道，一边伸手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娇嗔道，“老爷坏，我不去了。”

“唉，陛下这几天心情不好，搞得我都战战兢兢的，能躲就躲”，刘慧明感叹一声，“湖南全境沦陷，李自成在河南越来越稳固，朝中大臣只顾着吵架，什么事也干不了，想起就恼火。”

“陛下也真是可怜”，陈沅也跟着感叹了一声，不由自主地道，“那么年轻都已经头发花白了。”

刘慧明突然想起她貌似是进过宫又被崇祯退过货的，哎呀，自己竟然成了接盘侠了？

陈沅见刘慧明脸色突变，知道说错话了，脸上一下就布满了惊惶之色。

刘慧明见状忙安抚道，“别多想，我没那么小心眼儿。”

陈沅这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哪知刘慧明坏坏一笑，小声问道，“你不是服侍过他吗？他那方面还行不行？”

陈沅羞得无地自容，半晌无语。

刘慧明厚着脸皮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他最近几年都没有皇子或公主出生，说明身体已经衰退了，肯定不行了，至少没我厉害。”

陈沅双颊羞得绯红，双手捂着脸，娇声道，“不和你说了，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