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

对于电竞选手来说，手是池沂舟的全部。

没有这双手，他连实现梦想的资格都没有......

温挽在里面不敢发出声音，她的发丝一根根垂落，有些粘上了脸上的泪水，湿漉漉地，她很难过，但是不能让池沂舟知道......

她把自己的嘴巴捂得很紧，一只手变成两只手，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泪水从她的眼角不停地滑下来，流过指缝，甚至挡不住的蔓延到了脖颈......

几近情绪崩溃的时候，温挽打开了花洒，水打在地上的声音，掩盖了她的哭声，温挽蹲在地上，后面的头发也被水打湿。

温挽还记得，池沂舟从高中时候就有电竞选手的势头，那时候他就参加过少年比赛，不管是个人成绩还是团队成绩，他都是出类拔萃的。

尽管温挽看不懂，但从那个时候开始，只要有池沂舟的比赛，不管能不能去现场，温挽都不会错过直播。

他当时学习不算特别好，体育也没有特别棒，池沂舟从来不是被命运选择的佼佼者，他现在的成绩也从来不单只是靠自己的天赋。

可是温挽从来没想过，冬冠杯会是她看得最后一场。

池沂舟一直在为她的梦想铺路，可是到了他要退役的这天，自己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她慢慢起身，简简单单冲了个澡，洗完脸后，为了掩盖自己哭过的痕迹，温挽撕了一片面膜贴在脸上。

她哭的喉咙都有些难受，从洗手间里出去的时候，她把眼睛尽量眯起来，池沂舟坐在床边，还没有意识到温挽已经出来了，他轻轻转着手腕，有些疼的时候，他也只是皱眉。

温挽看了几秒钟，觉得刚收回的情绪又要汹涌而出了，她出声叫了那边的人，语气故作镇定，“舟舟。”

池沂舟下意识把手腕往回收，这个动作，完完全全落入温挽的眼中。

如果不是她无意间听到了，池沂舟根本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

温挽快速爬上床，她闭上双眼，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池沂舟听出自己情绪的变化，说道：“我要睡觉了。”

池沂舟说了声好，他答得干脆又利索，继而帮她关上了房门。

温挽以为他是怕自己看出破绽，急于掩盖自己的手伤......

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

池沂舟走后，温挽根本就闭不上眼睛，她把脸上的膜布扯下来，就直愣愣地坐在床上。

她其实早就应该发现的，比如池沂舟为什么不像以前那么玩命一样的训练，再比如，上次去他们基地，从她手中接过袋子后，池沂舟的手明显不太对劲。

她一直视为底线的东西，一直很珍视尊重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就倒在她面前。

在所有情绪都宣泄出来的时候，现在剩下的就只是悄无声息，一晚上，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

......

第二天一早，温挽为了掩盖一晚没睡的事情，找出遮瑕膏，在脸上点了几下。

因着昨天下午她睡着了，再加上知道了池沂舟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关心网上的事。

刚打开手机才看到鹿艾微信告诉她，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让她别担心。

温挽简简单单地回复了一个好。

吃早饭的时候，她尽量表现地像往常一样，池沂舟一直关注着微博的事，昨天就知道事情基本解决了。

怪不得，温挽今天的话格外多......

多得都有点奇怪......

池沂舟把面包推给她，说了句：“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温挽：“你嫌我话多？”

池沂舟嗯了一声，继而准备起身，他吃得很快，现在准备去训练。

温挽试探性问道：“你要去训练？”

池沂舟又嗯了一声。

他的手是不打算要了？

温挽刚想说点注意休息这样的话，结果又觉得这样太刻意了，她抬抬头，问道：“舟舟，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吗？”

他遇到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总该有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才对。

池沂舟一愣，她怎么总是突然说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他回过神后，笑道：“我还没追你呢。”

“不用你追了。”温挽摇摇头，虽然她总跟别人说一定要池沂舟追自己才行，可是心里根本没有把握......

想了想，温挽又说了一句：“舟舟，我之前一直觉得，只有做朋友才是最长久，最稳定的关系。”

池沂舟静静地现在她面前，等她的后文，大概过了几秒钟后，她才继续开口：“但是现在我想试一次，我觉得，我们一定不会分开。”

温挽说完话之后起身，她伸伸手，说了句：“抱抱。”

池沂舟向前走了几步，把人往怀里拽，温挽能感受到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肩膀上，思绪翻涌，让温挽又有些忍不住。

等池沂舟走后，温挽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她觉得装没事人比在老宅里装规矩难得多。

温挽昨天只是知道池沂舟的手不太好，剩下的她都没有心情听了，所以今天，她要问个清楚。

温挽记得之前加过祁延的微信，可是这么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起床。

她打开祁延的聊天框，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先发个微信消息。

：祁延，我是温挽，有点事想问你。

也是碰巧，祁延昨天晚上因为心情也不算太好，干脆通宵了，收到温挽的消息后，他还是挺惊讶的。

：嗯，你说。

：方便打电话吗？

她觉得打字根本说不清楚......

大概过了半分钟，祁延就打了个微信语音过来，温挽接起来，先是喂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祁延就有种预感，他觉得温挽已经知道了什么......

果然，温挽的第一句就是，“池沂舟的手......”

祁延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肯定不会是池沂舟自己说的，他这么能憋的人，估计退役之前都不会告诉温挽这件事。

温挽：“抱歉，昨天不小心听到你们打电话了。”

“没事。”事到如今，祁延也觉得没什么可瞒的，继而道：“你想知道什么？”

温挽顿了顿，说道：“全部。”

因为他的手，他要面对的困境，温挽要全部都知道。

她把情况想得很糟糕，所以听到祁延说的这些后。温挽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应该知道池沂舟不爱接广告代言，但是他这几天除了要训练，还要应付那些赞助商硬塞给他的拍摄。”

“总部那边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估计经理是打算把dch卖了。”

温挽沉思了一会，她觉得赞助商好解决，只是第二件事......

温挽：“池沂舟是不是想买下来？”

“嗯。”祁延无奈继续道：“我偷偷找人打听过夏经理预估的价位，不算太低。”

温挽知道池家是不可能出钱帮池沂舟买俱乐部的，他只能靠自己的。

而这些事，他也从来没告诉过温挽。

“他是不是没有这么多钱？”

祁延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别说池沂舟没有，就是他们两个人这些年的奖金加在一起，也只够一半。

“大概还差多少？”

祁延开口道：“一半。”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温挽继续道：“你能把俱乐部所有赞助商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另外，你这几天让他适度训练，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还有，一定要保密。”

祁延也不知道温挽能做什么，他也没办法了，答应了一句：“好。”

从祁延那里收到这些赞助商的联系方式后，温挽穿好衣服，决定去一趟公司总部。

她有些事情，要跟鹿艾面谈......

......

大概一个小时后，温挽下了出租车，进了公司大楼，她把脸上的口罩和墨镜摘下来，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新面孔，大家都挺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她按了电梯，直接往鹿艾的办公室走。

敲了两下门后，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温挽推开门，看见鹿艾抬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来的人，问了句：“你怎么还过来了？”

那件事不都解决了？

温挽直接径直走过来，说道：“有点事。”

她把手机推过去，里面有好几家公司的联系方式，有些规模太小，鹿艾都没听说过。

“这是？”

温挽语气很冷静，继续说道：“你帮我联系一下这几家公司，就说我愿意免费帮他们代言，前提是，不能撤dch的资。”

鹿艾可能是被惊到了，她蹭的一下直接起身，说道：“你疯了！”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都是什么垃圾公司，你知道自己现在一个通告多少钱吗？”鹿艾有点怀疑温挽是不是被前几天的事气傻了。

温挽摇摇头，继续道：“还有，最上面那一栏的电话，是一个姓夏的经理，你帮我告诉他，买俱乐部的钱降低百分之五十，另外一半我补给他。”

鹿艾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

“另外，艾姐，一天二十四小时，帮我排满吧，我缺钱。”

鹿艾：“说完了？”

温挽点点头道：“嗯，说完了。”

“我看你不是缺钱，你是缺脑子！”鹿艾气得差点没站住，她一直觉得温挽是个省事的，结果现在才发现，她省事个屁！

温挽没说话，她也知道自己把人气得不轻。

鹿艾：“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她指着这几个野鸡公司，都觉得离谱，当年她刚出道的时候可以随便接广告代言，但是温挽现在是什么位置，她的通告有多少大牌公司抢着要，结果她浪费时间去给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代言？

温挽是想把她活活气死！

温挽：“我就是想帮帮他。”

她没想那么多......

鹿艾：“那你可以找新的代言，大不了给他们基地换一批赞助商，绝对比现在赞助的钱还多。”

温挽摇摇头，继续道：“我不能让他知道。”

他当年打工应该也很累吧，但是池沂舟从来没想过让温挽知道，所以现在，她也不可能告诉他。

鹿艾：“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不是的......”温挽摇摇头，她很确信的一点是，现在的她非常清醒，她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无论今天的她有没有意识到喜欢池沂舟，她都会这么做，作为朋友也好，作为喜欢他的人也好，这都是温挽一成不变的选择。

“艾姐，他以后再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为他做点什么了......”

鹿艾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妥协道：“今天我帮你处理。”

温挽：“谢谢艾姐。”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温挽问了一句：“艾姐，我记得每年冬冠杯联赛，主办方都会邀请明星代言人。”

鹿艾挑挑眉，这个代言她倒是可以帮温挽争取，毕竟现在电竞作为新兴产业，也是势头正盛，但是今年冬冠的代言有好几家都在盯着，鹿艾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抢得到。

“你要是有兴趣，我尽量帮你争取。”鹿艾整理了一下摆放在桌子上的合同，继而说道：“不过，竞争很大，有可能拿不到。”

“艾姐，这笔代言费我可以降到最低，我只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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