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思的目的地不算太远。

他日夜不停地赶马，早上出发，深夜抵至一山脚处。

孟晚情被燕长思叫下了车，说接下来需要步行。

虽不知道去哪，但见对方是打算带着她的，孟晚情便也不多问，跟着他往山里走去。

燕长思似乎对这座山很轻车熟路，几乎不用怎么分辨方向，只管一路走。

他一开始的行走速度不慢，可越到后来，却是越走越慢。这绝不是因为他走累了，孟晚情看得出来，他走慢的原因，像是前方有什么他不愿面对，可又不得不面对的事。

在天边露出一抹白的时候，孟晚情看清了眼前的一片焦土。像是野火烧尽般，只留一片狼藉。

少年的脚步顿住，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孟晚情忽然想起，她曾听过赵灵毓的转告，说燕长思的家被火海吞没，难不成就是这里……

她看向少年，后者像是整个人呆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眼里既有震惊又有悲痛，一瞬，又有了恨意，他攥紧的拳头不断发力，使劲使得整个肩膀都在颤抖，仿佛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的喧嚣。

孟晚情闭嘴在旁不说话。此时又能有什么话语能缓解痛苦呢。

伫立许久，燕长思终是迈步踏进那片焦土。他一步步地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

孟晚情朝里看去，依稀能看见焦土中心有一处烧焦的遗址，残垣断壁，想来是少年的家。

她见他在那处停了下来，凝视良久，神色有些恍然，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而后，少年又抬起头，目光虚无地四下寻了寻。

跟着燕长思找寻着什么的孟晚情最终看他在两座墓前停了下来。

墓碑像是仓促中准备的，有些简陋，但刻字却很用心，字体隽丽，立墓人以友相称，是安夫人所立。

那日安以然赶到时，燕家小院已起了火，火势大有蔓延山林之势。她虽有命人做些补救，可奈何山风过大，阻挡不及。

发现燕家夫妇的尸体并不费时，二人的尸身就这么被抛弃在林中，像是为了方便野兽寻食般，“贴心”地分成了小块。

安以然强忍着血腥替燕家夫妇二人殓了尸，埋葬在了上风处，暂时拟了两座碑，以慰藉友人在天之灵。

燕长思在墓前跪下，垂首不语。

孟晚情离他稍远，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少年那单薄的背影在山林间显得无限萧条，风吹动，飘摇了少年发尾，也摇动了他的双肩，吹散了他压抑的哭声。

孟晚情站在远处，听他从一开始的强忍，到最后的嚎啕大哭，心有不忍，却毫无办法。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样的恸哭，心弦再次被牵动，不忍再听，转步远离了此处。这也算是给对方留一个空间，发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