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江来(1 / 2)

作品:《[综咒回]五条家主有话要说

拿一个比喻来说,人心就像是一颗洋葱,扒开一层还有一层。

咒灵的存在把裹在人心上的东西扒得一干二净,埋藏在底下的东西赤||裸裸地展现在咒术师面前,憎恨、绝望、痛苦,一览无余。

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

有时候,看不见说不定要比看得见好。

可是转念一想,看不见,不就没人来找「她」了吗?

……

金红色的霞光褪去之后,沉寂的夜色漫上此间,火烧一样的靡丽晚霞被深沉的墨蓝色淹没在了底下。

街道两边的绿植晃动着葱茏的枝叶,沙沙的风声萦绕在耳边。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灯打亮在无人的街道,锃亮的灯光落在沾满了灰尘的围墙上。

“吃晚饭了吗?”新田小姐坐在驾驶座上,慢慢地打下车窗,灰蓝色的眼瞳像是蒙上了雾气的大海。

弥生月挎着背包的肩带,“没有,出来再吃吧。”

新田小姐在从副驾驶座上捞过来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从窗户递给她,“吃点吧,等会儿说不定就吃不下去了。”

“嘛,虽然说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吃不下东西的人。”

干掉咒灵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吞掉三碗拉面的家伙,实在不像是会吃不下去东西的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弥生月接过新田小姐递过来的牛奶和三明治。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来做咒术师啊?”新田小姐的支起胳膊,托着腮,“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的咒力,没有咒力的话,待在普通人之中会比较好吧?”

包裹在透明包装袋里的三明治鼓鼓的,面包片里夹着满满的肉和煎好的鸡蛋,绿油的蔬菜挤出了面包片外。

弥生月低头撕开了包装袋上的标签,“普通人之中已经没有我要去的地方了。”

“既然在普通人之中找不到,那换一个地方好了。”弥生月扯开了塑料包装袋,结结实实地咬在三明治上,‘嗷呜’咬了一大口。

“但是咒术师也不是什么好归宿吧?”新田小姐下意识地吐槽道。

她打心里觉得咒术师不是什么好归宿,在辅助监督的圈子里,她的年纪尚轻,就已经见识了不少掩盖在平和日常下的污秽和阴影。

辅助监督的工作,说好听点是辅助咒术师祓除咒灵,说白了就是把咒术师亲手送到刑场上去,是死是活他们没有办法预料和保证,他们仅能做的事情就是目送着咒术师走上刑场的背影,到底是人类审判咒灵还是咒灵斩首人类,被禁止参与战斗的辅助监督只能知道胜出并活下来的那一方。

新田小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她的弟弟有着高于她的才华,不仅能看到咒灵,还拥有术式,被京都咒术高专批准入学。

总有那么一天,她也会看着弟弟的背影的吧?

寿终正寝,对咒术师来说是个奢侈又遥不可及的结局。

弥生月慢慢咽下了口腔里的食物,“既然两边都不是什么好归宿,那干脆交给自己的心决定吧。”

“当咒术师挺好的,能撸猫猫。”弥生月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含含糊糊地说。

撸猫要经过猫猫的允许,不经过猫猫允许就撸人家,是会遭报应的。

新田小姐满脸困惑,转念想到她是五条悟的助教,“你在高专养了猫?”

高专在郊区,野猫应该不少。

“他不是我的猫。”弥生月鼓了鼓腮帮子。

那是一只矜贵的白色大猫咪,只有他给你撸的时候,你才能撸到他,不给你撸的时候就会捉弄你,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捉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捉弄人,坏心眼到把人捉弄得团团转。

“我养不起他。”

那可是一件衬衫价值二十五万的烫猫咪。

养不起养不起。

她还是养大橘猫去叭。

吃完了三明治之后,弥生月拍拍手,把塑料包装和空了的牛奶盒子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弥生月从背包里抽||出了那把砍杀过咒灵的刀,黑色的刀鞘流淌着银白色的月光。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尘埃混着深藏于某处的绝望和痛苦一起被吸进了气管里。

弥生月提着刀走进了废弃工厂里。

……

弥生月突然想要撸猫了。

白色的大猫咪现在估计在高专里,回去说不定就能撸到他了。

大猫咪身上甜腻腻的味道,猫咪看起来支棱其实柔软的头发,心情好的时候发出的哼哼声。

相比起这些恶意,想要撸猫就要面临被猫咪反过来捉弄的风险简直不要太温柔静好。

从人身上溢出来的恶意就像是黑色的淤泥,一旦沾染上,结果必然是难以清除,身心也会一同被污染,肉||体连同灵魂一起,沉没与泥潭之中,挣扎,无声求救,却不知道向谁求救。

——我去找你了哦,但是我找不到你。

弥生月想到了瘪着嘴巴,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大团的五条悟,大猫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她床上,委屈得要命。

说起来,弥生月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家在哪里。

五条悟少年时期就从上一代的五条家主手里接手了五条家,可好几次他明里暗里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没有把五条家当做「家」。

「家」应该是没有负担的温暖。

她没见过他的家,也没看过他的家人。

弥生月隐约知道,那晚上五条悟的心情不好,甚至有点烦躁,心中的疲惫浸染到了身体,一路晃悠到她家之后没找到她的人,理直气壮扑在她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睡觉。

你怎么不高兴?

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还是有什么人让你不高兴了?

人有很多时候,想问的问题却没有问出口,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积郁在心里,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便会从冒出来,在眼前晃悠晃悠,再晃悠。

挠得人心痒痒,引导人的想法,不断在脑海里驱使着人去做某件事情。

——回去问问他吧。

弥生月想着,握紧了手里的刀柄,罡风裹挟着咒灵的咆哮声,呼啸而来的那一刻,刀身从刀鞘里划出,银白色的刀光炸裂如银色的花。

咒灵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几乎要冲破仓库的房顶,迸射的血浆泼洒到地板和墙壁上,骤然盛放如同妖异的花朵。

为了防止它逃跑,弥生月特地在外面的新田小姐把卷闸门放了下来。

肆虐的罡风把金属的卷闸门拍得砰砰响,像是台风季节席卷城市的飓风,窗户的玻璃碎裂迸溅在月光里,仓库被搅得乱七八糟,哐当哐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弥生月折断了它的骨头,肖似人类的肢体被砍断之后,余下的肢体无法支撑它逃跑,于是它躺在被血浸染成深色的地板上,断断续续的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弥生月干脆利落地祓除了它。

咒灵本身就算不上是什么好容貌,何止算不上好容貌,说是什么东西的变异体也不为过,异形带给人类的感触,不仅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有强烈的恶心。

被削去大量肢体的咒灵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底下的鲜血流淌。

它死了。

它却没死。

收到弥生月的信号之后,新田小姐拉开了卷闸门,进门就被腥臭味熏了个头晕脑胀,差点把午饭都吐出来。

这种事情无论见过多少次,心脏都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好在之前已经有过好几次经验了,总归没上次狼狈。

新田小姐看到弥生月走到仓库外的空地边上,拎起了一把铁锹,走进仓库里的墙角,举起铁锹,水泥覆盖的地面被敲得哐当响。

新田小姐晃了晃脑袋,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到了墙角。

水泥覆盖的地面被敲出蛛网般的裂痕,原本平整的地面多了很多碎石瓦砾。

老实说以弥生月的力气,砸烂这块地板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她不想破坏底下的东西。

弥生月把铁锹塞进被敲出来的裂痕里,一脚踩着铁锹,手臂和腿同时用力,地板被整块撬开,露出底下小半张清秀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