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如河里的河马，只露着脑袋，享受着温暖的池水。

热水解乏，没过多久，池子里就传来低沉的鼾声。

偶尔，池水荡漾一下，有人动弹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

老头再次轮着斧头进来了，到锅炉房里添柴。

烛火下，老人脸上的沟壑更多了，都挤到了一起，他向池子笑了笑，轻轻离去。

这些人越睡越沉，整个澡堂子都被水雾充斥，能见度极低。

“凑，这谁，老是踢我。”

忽然，一声怒骂传来，将众人惊醒。

众人向怒骂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在池子一角，听声音，好像是张军华。

就在这时，池子另一角，也有人怒骂：

“凑，不想泡了就滚出去，在这踢来踢去是什么意思！”

“特么的你还踢？”

这人显然也恼了，只见水声滔滔，雾气翻腾，这人站起来在水里狠狠踹了起来。

随后池子里的水花翻涌的更为剧烈了，仿佛有几条几十斤的大鱼在翻腾一样，不过随后他们也发现不对了。

这汉子好像自己在剧烈扑腾。

“救——”

“救命！”

这汉子剧烈挣扎，可每一次刚窜出水面，好像就要被人拖入池子。

“屈少龙，你这咋了？”

有人开口问道，毕竟这是澡堂子，又不是亚麻逊的热带河流，里面还能有啥危险不成？

他们觉得，这屈少龙是在故意吓唬他们。

很快，湖面就安静下来。

“屈少龙？”

“我凑，人呢？”

张军华疑惑问道，已经有人跑出池子，将气窗打开，冷风灌注，澡堂子里的水雾一下就被吹散。

池水荡漾，屈少龙居然不见了。

“屈少龙！”

“你特么少捉弄人！快出来！”

等了一分钟，根本没人从池水里出来，众人也有些不安的吆喝起来。

甚至有人开始在池水里走动，开始在里面趟着。

“在这！”

有个汉子吆喝，弯腰就要去拽屈少龙，下一刻，他就拽出一大把东西。

“我凑！”

这汉子吓的一个趔趄，坐倒在池子里。

因为他的手里，竟然抓着一大团头发，非常大一团，如一团被子那么大。

众人都惊慌站起，瑟瑟发抖。

但随后，这汉子忽然惊呼一声，也倒在了池子里，速度非常快，仿佛被一条大鱼拖走一样，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众人怒骂一声，都有些惊恐。

“孙祥！”

“是血，大家小心！”

一个汉子叫了一声，借着昏暗的烛光，他们发现，池水里，有大团的鲜血晕开。

众人惊恐，争相向池子外爬去。

不知是瓷砖边沿太滑还是怎么了，这些人刚爬上边沿，就惊呼着，纷纷滚入池子。

“救命……”

“救——”

“啊！”

急促的惨叫，疯狂的挣扎，池水在几个呼吸内，就全部化为血水。

剧烈的挣扎，溅起滔天的水花，不远处的烛火，直接被一滴水溅灭了。

整个澡堂子，一下子就彻底黑了下来。

惨叫更嘹亮了，一下陷入了混乱之中。

你踢我我踹你，你拉我我拽你。

所有人都疯狂向外爬去，哪怕摔在冰冷的瓷砖上也在所不惜。

“吗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张军华也爬了出来，匆慌中摸到了手机打开电筒。

惨白的光芒下，他的两个脚脖子上，都缠着大团的头发，而且这些头发仿佛活物，如蟒蛇一样，顺着他们的腿往上爬。

“救命啊！”

惨烈的叫声响起，因为这些侥幸爬出的汉子们，竟然又被头发拖进了池子。

池水翻滚，仿佛沸腾，其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惨叫。

就在此时，那个老头一手举着灯盏，一手抡着斧子来了。

他向挣扎的人群笑着，仿佛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血水溅了他一脸，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

一个汉子挣扎出来，艰难的爬到老头脚下。

“救命！”

汉子抬头，绝望哀求。

他的脚脖子上，也缠着大团的头发，正在死命的拉扯他。

但这汉子紧紧抓着老汉的一个脚脖子，甚至他的身子已经被头发拖拽悬空，他依旧不愿松手。

听着他的哀求，老汉笑了。

抡起斧子，狠狠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