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多长时间？”顾珏淡声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为程瑶披上披风。

披风特意熏过香，有淡淡的梅花香气。

“三年。”程瑶道。

顾珏垂眸看着她，目光一刻都不愿在她脸上移开。

良久，他道：“也好。”

“这次，可不可以在我的身边离去？”

程瑶笑了笑，问他：“上一世你找到我的尸身了么？”

她的眸光纯澈，带着天真的娇憨。

顾珏轻轻摇摇头。

怎么可能找得到呢？若是找得到，这一世她也不会重生在鬼谷了。

程瑶牵住他的手，像从前一样，把玩。

她细细问：“你是用了生生相依么？”

若要一个人重生，有两个法子，一个是修建往生台，另一个便是一种失传的蛊术，生生相依。

把自己的灵魂献祭，以求得爱人转世。

顾珏道：“修往生台，会耗费大量民力，你会心疼。”

程瑶点点头，“若是你真那样做了，我宁愿不重生。”

顾珏没再说话，覆上她的手，握紧。

天色清朗，梅花盛开，程瑶靠近顾珏些，轻靠他的肩膀。

从前，她觉得活着没什么好的，现在觉得，活着好像也不错。

她安慰他：“虽然这辈子我还是活不长，但是下辈子，我会尽量多活一点时间的。”

用了生生相依，便是永生永世的缘分。

“那陛下要记得微臣。”

程瑶点点头。

我会记住你的，君无戏言。

*

周子舒追人的技巧比温客行还是差一些，到程瑶快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没定下来。

看着他们两个在皇宫内院打架，她津津有味。

打完了，温客行向她走过来。

“你怎么跟快死了一样？”脸白得吓人。

程瑶瞥周子舒，意思是让他管好他男人。

周子舒心领神会，拧了温客行一下：“会不会说话！”

温客行疼得“嘶”了一声，他愤愤道：“行啊，周子舒！还没在一起你就会家暴了！你今晚别进我的房门！”

说完，生气的温公子便气呼呼走了。

“快去哄哄他。”程瑶笑着道：“我可不做棒打鸳鸯的事。”

“我会带他离开。”周子舒道。

程瑶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她笑道：“英雄大会不是要开了吗？你带他去凑热闹吧。”

这样他就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周子舒：“没有其余的法子了么？”

程瑶摇摇头：“药石无医，只能期待来世了。”

这时，皇城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大雪覆盖了人间，天地一片银白。

程瑶忽然发觉，也许她的日子就在接下来这几天了。

民间有传闻，赶在每年里的第一场大雪去世的人，来生一定会有好运道。

程瑶从前不信这些，现在觉得，信一信也还可以。

程瑶看着雪花，轻声道：“明日你便带温客行出皇城吧。”

周子舒眸光一颤。

他想再说些什么，程瑶已经慢吞吞走到内室去了。

周子舒跟温客行启程的时候，程瑶坐在马车里去送他们。

她掀起车帘，遥遥看着他们的背影。

真好，这一世，他们也在奔向自由和远方。

顾珏握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身，让她靠在他怀里。

程瑶在他怀里侧了侧身子，抬起眸子，正对着他的脸。

“救我，你的代价是什么呢？”

她想问这个问题。

“没有代价。”顾珏抚了抚她的鬓角。

救她一事，从来都没有成功过，何谈代价？

程瑶笑了笑，“没有代价好。”

她认真道：“顾珏，我真的很怕欠别人人情，不欠你的，我便放心了。”

顾珏闻言，只是轻笑。

“陛下，你从来不欠我的。”

*

因为死过两次，重活过一次，在第二次重活时程瑶就变得见怪不怪了。

她这次的身体属于她自己。

“殿下，是否继续回京？”

怀若半跪在她身前请示，他身上沾染着深深浅浅的血迹。

程瑶垂眸，看了看四周情景，大概记起来现在是什么时间段了。

这时，她刚被册封为皇太女，代表老皇帝去淮水赈灾，不想路上遇到伏击。

“不去了。”程瑶道。

“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整再回京也不迟。”

怀若听命。

他们停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程瑶只靠在树下休息片刻。

好在，这个时候的她武功还不错。

“殿下，我们去前方，找个农家小院休整一番吧。”怀若关切道。

她昼夜奔波，确实该休息了。

程瑶沉思一瞬，点头答应。

刚进村庄，他们便看见一场屠杀。

一群鬼面人在杀村落里的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