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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1 / 2)

作品:《长安第一绿茶

云梦盐价的事情不宜声张,温归远只让旭阳把几个暗哨留在安州、云梦等地,之后便随着路杳杳和大部队一起入了长江,前往杭州。

长江千里,烟淡水阔,挂着东宫旗帜的大船一入水便被水波推着朝东而去,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长江上的朦胧水雾腾空而起,冬日不甚热烈的日光被拥挤的湿气所包裹着,沿岸而走,尽是涛澜汹涌,风云开阖之势。

路杳杳却是无暇观赏这样的美景,因为她晕船,晕得厉害,整个人焉哒哒地趴在床上,听着温归远捧着一本话本,轻声念给她听,连最爱的糕点也不吃了,远远推到一边。

“让大夫来看看。”温归远翻开一页后,见她已经眉目疲倦,脸颊没了血色,出声建议着。

“不用了,就是晕船而已,闹出动静,张怀又要整天站我门口了。”

路杳杳上船后一开始还是很兴奋地看着两岸青山的壮丽景致,只是没多久就开始头晕,最后竟然直接吐了,差点一头栽下去,被卫风眼疾手快拉住。

这一变故可把张怀吓坏了,一连站她门口站了三日,最后被旭阳赶了回去。

“张怀大概也是察觉出安州不对劲,这才匆忙离开,见你晕船的惨烈模样,自然以为是出事了,这才慌了没了分寸。”温归远揉着她的肚子,笑说道。

路杳杳不仅是太子妃更是路家女,张怀虽然年轻有为,但却是一介寒门出身,是万万不能得罪拥有这两个身份的人,所以路杳杳是不可能也不被允许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路杳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闷闷说道:“这条水道好热闹,到处都是大型商船,都是从江南出来的吗?”

温归远摸了摸她的脸颊:“长江径流诸多州县,商船南来北往运送各地商品,不过天下富饶半江南,这一带的商船肯定是最多。”

“可惜我都没机会看看。”路杳杳撇着眉,垂头丧气地说着。

温归远捋了捋她的秀发,安慰着:“会有机会的。”

“骗人,他们都说晕船不会好的。”路杳杳长发散落,细软的头发贴在脸上,气恼地眨眨眼。

“那我们下次走山路,沿着长江的山路一路看过去。”温归远笑说着,“山上的景色也很美。”

他说得言辞恳恳,路杳杳听得眯眼直笑。

“休息吧,睡了就不难受了。”坐在床沿边上的人伸手理了理被子,哄着人睡下。

屋内四个角落里放着的三足千鹤铜暖炉散出暖意,暖洋洋的气氛加上船身破开水波的荡漾感,让人不由昏昏欲睡,路杳杳也缓缓地闭上眼。

门口传来三声敲门,两长一短,紧接着,门口就传来旭阳温和的声音:“娘娘。”

“进来吧。”路杳杳自睡梦中睁开眼,在迷糊间挣扎着应了声,很快就整个人陷入被窝中焉焉地闭眼小憩。

温归远不由失笑,点了点她的脸颊。

路杳杳一缩脑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安州传来消息。”旭阳推门后站在屏风后,低声说道,“安州共有三百万人口,官盐原本需要一半从江南购买,一半来自云梦盐池,但从弘文太子仙逝后便江南一带盐价高涨,云守道沟通许久后都不能按照往常价格购买。”

“后来他便睁一只闭一只眼,允许安州私盐流通,只是不准私盐外流和哄抬高价。”

温归远捏着那本话本,脸上笑意微微敛下。

“云守道倒是有一手,私盐一旦外流就犯了圣人大忌,只要私盐不外流,便又传不出去消息,怪不得安州风平浪静。”他淡淡说着,“他之前和谁联系的?”

“不知,当时全程都是云守道亲信在办此事,且通过云家掌握地河道送行入江南。”

“可有查到他最近都有和谁来玩?”

“跟往常一样,这几日倒是开始准备上长安的厚礼,其中收了不少茶叶和玉石,看样子确实要去路家拜访。”

路相喜苦茶,太子妃喜玉石。

“巡盐道使克扣官盐那他为何不上奏。”路杳杳不知何时睁开眼,好奇地问着。

云家不算第一流世家,但因为占据着安州,安州又是大晟众多河流必经之地,千湖之地,丰饶肥美,而云家来自云梦泽,长江入口,加之是悍匪出身,掌管天下过半漕匪,虽被高文帝招安,但在民间依旧有水龙王之称。

温归远漫不经心地卷着书本的页脚,平静地说道:“云守道性格沉稳,唯利是图,是个十足的真诚小人,能让云守道忌惮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难道被人威胁了?”路杳杳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头顶床帐上的花纹,突发奇想。

“还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她一扫之前的萎靡之色,兴致勃勃地猜着,“所以他也有可能是真的打算这次入京拜见爹爹嘛。”

温归远眼波微微一动,但是手中的书却是盖到她脸上:“不是说累了吗,好生休息,这些事情等到了杭州就知道了。”

路杳杳拿下书,不高兴地斜了他一眼,乖乖闭眼睡下。

幸好,这趟长江之游并不长,且一路顺风,五天时候便到了江南东道杭州。

杭州太守江仪越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相貌依旧斯文,留着两撇胡子,不说话时便显得格外傲气。

他早早就带人等在码头上,遥遥看到东宫的旗帜,原本倦懒随意的神情倏地一扫而空,立马开始站直身子,一脸恭敬谦卑。

“爹爹。”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子,穿着粉色凤尾百褶裙,外罩雪白的织锦镶毛斗篷,衬得颜色极为娇嫩,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应着冬日寒风呼啸而过,吹红了眼尾,颤动眼睫,眼波流转间,生动娇媚,连江边寂寥凌冽的冬景都黯淡不少。

“娘娘会不会不喜欢我啊。”她娇滴滴地小声问道,满头珠钗叮咚作响。

江仪越半敛着眉,微微一跳,露出一点精光,闻言只是微微笑说着:“娘娘一向温柔大方,但能不能让人喜欢就看我儿自己的本事了。”

粉色衣裳的女子捏紧手中的帕子,咬了咬唇,随后那双秋水翦瞳眸露出一点骄傲笑意:“自然,早就听闻太子妃娘娘未出阁前便是长安第一美人,秋儿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江仪越笑着不说话。

江意秋是他第八女,在杭州城也是自小就有美名。

路杳杳睡了一觉精神很好,且晕船的反应也轻了不少,一时间神清气爽。

绿腰上前给人打扮了一番,还特意选了件水红色的四喜如意裙。

“怎么穿这么艳啊?”路杳杳疑惑地问道。

红玉捧着首饰盒子,眨眼说道:“卫风说岸上站着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年轻女子。”

“女子?”路杳杳视线从铜镜中移开。

“没娘娘好看!”红玉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卫风说的!”

路杳杳摸着手中的珠钗,突然视线微微一动,朝后看去,正巧和温归远的视线转在一起。

温归远见状,只是微微一笑:“我现在是秀娘。”

无辜又自然。

路杳杳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说着:“我可没听说杭州有什么女年轻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