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

如果你可以亲口回答，你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对了，爸爸说，当年你本来可以走掉。后面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因为你真的十分聪明，不过你放弃了。他说是因为妈妈。那么，你后悔过吗？有没有后悔认识妈妈，促成了你的早逝？”

又是一阵风吹过。

陈坚毅哈一声笑：“我听到了，你说不悔对吧？我也觉得是这样，你连死都不怕，应该就不会后悔认识妈妈？”他低下头，很小声的问，“你想见见妈妈吗？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她有没有来看过你，我不敢问。要不然。我把她叫过来，让你见见她？爸爸是我见过最宽容最有风度的人，他不会拦着的。”

*

寂静的墓园门口，忽然响起手机铃声，把连夏吓了一跳。陈简西怀中的小姑娘刚刚在爸爸怀里睡着了，此时被这个声音惊醒，立即揉着眼睛叫妈妈。

连夏一边安抚她，一边接通电话，然后看着陈简西，很是平静的：“陈冬冬想让我进去看看他。这孩子，肯定以为我这些年都没来看过他，替他伤心呢。”

陈简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着：“那你进去吧。反正每年都要来看一次，本来也是轮到今天的。”

“什么都没准备。”连夏说。

“准备了冬冬。”

连夏一下子笑了，转过身拍了拍陈果果的肩：“帮着爸爸照顾一下妹妹，妈妈去去就来。”

陈果果已经是一个十分高大帅气的大男孩，去年就已经上了大学，闻言很是稳重的一点头：“好的，妈你放心吧。”

连夏顺着中间的路一直往前走，心态十分平和。

每年她都会过来一次，未必每次都是忌日那天，有时候正好没空，就推迟或提早几天。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陈冬冬。

她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完话了？”

这两兄弟都长大了，个子都那么高，她这么矮小，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手摸他们的头了。

每次看到他俩，就惊觉时光的飞逝。

“差不多吧。我是觉得他可能想见见你。”他说。

倒是个坦诚孩子。

不过这是她和陈简西一直给他们灌输的思想，一家人在一起时，要坦诚，这样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以免伤害感情。

“每年都见的，他应该不是那么着急。不过今年，也正好是今天。”

陈冬冬面露意外之色，然后就慢慢地笑了。

连夏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抵触季时遇。

她也形容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一方面惊讶于这种血缘天性，一方面又点担心。

“你爸爸……”

“我爸就是我爸啊。”陈坚毅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难怪我爸说你心思敏感，我要和我爸生份，早八百年就生份了好不好？”

连夏噗嗤笑，心落回肚子里，这才静下来，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

一转眼，十七年了。

冬冬到今天，正好十七岁整，而她正好四十。

当年相爱一场，有这个孩子，对那段感情，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

连夏没在墓前多作停留，鞠了个躬后，就带着陈坚毅离开。

墓园门口，小姑娘已经有一点点的不耐烦，正吵着要妈妈。

连夏快步走上前，从陈简西手中接过她，抱到怀里。才两岁的小家伙立即用小胳膊搂住她的脖子，软软的嘴唇贴上她的脸。

“妈妈～”

连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里早已经是一片柔软。

因为不能生育，这些年当然从不需要避孕，结果近三年前，就有了这个意外。

当时把她和陈简西都惊呆了，毕竟这么多年了，连夏都已经不年轻，只是既然来了，自然就是跟他们有缘，一家人都欢天喜地地准备迎接宝宝的到来。

十个月后，年夏第一次足月生下一个宝宝，也是第一次亲自哺乳。

她生了三个孩子，在这个小女儿身上，才算亲自体会了一把初为人母时的那种感觉。

另一边，陈坚毅挨个儿抱了抱哥哥和爸爸，又轻轻地捏了捏妹妹的小脸蛋，轻松地笑了起来。

“走吧，各位，我们回家吧。”

陈简西和陈坚冰同时拍了拍他两边的肩，然后哥哥揽着弟弟，爸爸搂着妈妈，一起往停在墓园门口的车上走去。

临上车前，陈坚毅回过头，看向刚才站过的那个方向，微笑着挥了下手。

“再见，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