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涵杉没有去找他外公外婆，我们俩躺在没有被褥的木板床上睡了一夜。

我问他，“蒋涵杉，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他说：“我不信。”

我说：“我以前相信，但奶奶去世后，我就不信了，如果人死后会变成鬼，那么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蒋涵杉转头看着我，他的眼里全是怜惜。

他伸手过来把我擦眼角的泪，他说：“林小羡，睡觉吧，别胡思乱想。”

我们第二天就离开了清河村，坐上了开往腾市的车。

关于清河村的记忆，我在腾市的时候，它一直在我的身体里沉睡。

蒋涵杉的出现又唤醒了它。

大巴车上，我们遇到了黑波，许久不见的黑波看着苍老憔悴了很多。

他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穿着白色的背心，露着一手的纹身，背上背着个破旧的背包。

他坐在我们斜对面，他朝我挥手，“嗨，小羡，你怎么这里？”

“我昨天回清河村了，今天去腾市。”

梁涵杉也跟他打招呼，“黑波哥，好久不见。”

黑波探了探身子，发现了坐在我旁边的蒋涵杉。

他看着蒋涵杉，脸上又惊又喜，“小杉，你也在，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比我高了吧？”

蒋涵杉笑了笑。

我们闲聊了几句，车子启动了。

蒋涵杉说：“黑波变化很大，看着根本不像二十多岁的人。”

我说：“他的命很苦，生活从来就没有善待过他。”

蒋涵杉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他说：“谁的命不苦。”

我说：“黑波爸爸也去世了……”

蒋涵杉把头转过来，用略带震惊的语气说：“什么？”

“我初一放暑假的假期去世的，那几天，天天下暴雨，他爸爸喝了酒，说要出去看鱼塘有没有被淹，就再也没有回来，村里的人顶着大雨，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

最后，报了警，警察搜寻了好多天，也没有找到，雨晴后，人们在下游找到了他的尸体，他的尸体在河里泡了几天，身体都发白了。”

我说着，开始哽咽。

这些事情，我每次一想到，心里还是特别难受。

如果不是蒋涵杉问，我真的不想再去回忆第二遍。

他被捞回家的时候，黄小虎捂着我的眼睛，让我别看。

黑波面无表情的的操办的丧事，昔日活力无限的他，脸是全是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