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六月不禁笑了：“死了的人血是很难流出的，何况还是头部，你有没有常识？”

“你……”杨益不是没有常识，是过度紧张，乱了方寸了。

相比之下，老夫人就镇定很多，她看了尸体一眼，低头道：“看来是我等错怪三王妃了，这都怪那个丫头小兰，竟信口雌黄污蔑王妃！”

杨益立马反应过来，也跟着骂道：“不错，都是听了那丫头的说辞，微臣才会误以为是三王妃所为，那该死的丫头实乃当诛！”

呵！这脸可变得真够快的！盛六月暗暗嘲讽了一波，笑道：“外祖母与二表哥也不必着急，你们说的那个丫头，我已先行派人帮你们抓住了，现就在殿外呢，要不要见一见呀？”

“什、什么？”杨益与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兰是知道杭氏之死事件来龙去脉的，本来他们打算在办丧事期间就直接除掉她，不料昨天晚上要找人时，却发现已经没了踪影。

原以为是小兰猜到会被灭口，所以自个儿跑了，怎料竟是落到了盛六月的手里？

杨益登时全身冒冷汗，险些要晕了过去。

“带那丫头上来。”盛六月吩咐一声，不多时，小兰便缩手缩脚地走了进来。

到得近前，咚地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皇上饶命，奴婢也是为了保命，逼不得已才作伪证，诬陷三王妃的，这一切都是老夫人和二少爷让我做的，我也没办法，皇上饶命啊！”

老夫人和杨益一听此言，俱是怒目而视，指着她道：“一派胡言！究竟是谁让你如此含血喷人，连主子都敢污蔑了？”

盛六月瞧他们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

小兰道：“我没有胡说，这都是真的！夫人的病本来并没有多严重，太医初次来诊看的时候就说过，她只是受了凉，喝些药休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是老夫人将我叫过去，逼迫我暗中调换夫人的药，令她越喝越严重，最后才病得起不来，这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盛六月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杭氏的病会恶化得这么快，原来是药被做了手脚。

“没有这样的事，你这死丫头敢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杨益一怒之下，竟忘了太后与皇帝在场，直接一巴掌呼过去，将小兰打倒在地。

盛六月厉声喝道：“杨益！当着皇上太后的面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老夫人连忙拉住杨益，斥道：“瞧你做的好事！”

而后屈膝跪下，伏地道：“都怪妾身疏忽大意，没能及时发现这孩子的精神失常，等发现杭氏被他杀死时为时已晚，妾身不愿他会因为杀人而获罪，就想了个办法，将罪责全部推到三王妃身上，以帮他脱罪，是妾身的错，请皇上与太后降罪！”

精神失常？

盛六月略一皱眉，这老太太还想以此给减轻罪责不成？楚国好像没有精神病杀人不用负法律责任这一条吧？

“二表哥精神失常了吗？可真看不出来。”

太后沉着脸道：“不管是不是真的精神失常，连亲母都能杀害，实属丧尽天良，不可饶恕！”

杨益身子一晃，栽倒在地上，颤抖着求饶：“太后饶命……”

“太后，这都是妾身管教无妨所致，一切都是妾身的过错，若要治罪，请太后治妾身一人的罪，饶杨益一命，他还年轻。”老夫人红着眼睛，近乎哀求。

见到这一幕，盛六月简直不敢置信，原来这老太太也并不是冷酷无情，只是她的情都给了两个孙儿，没给别人罢了。

“谁杀了人，就该由谁来承担责任，哪有代替承担罪责的？”

“你闭嘴！”老夫人愤恨地瞪过去，目光中充满了怨恨，若不是有皇帝与太后在，只怕已经扑上去，亲自手撕了盛六月。

“你已害死了我一个孙女一个儿媳，还害得雍儿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现在又要害我剩下唯一的孙儿，你好歹毒的心！”

盛六月彻底无语，合着就允许他们心思歹毒迫害别人，不准别人反击是吗？

“外祖母可不要胡说，梓韵妹妹之死乃山贼所为，与我无关，大表嫂嘛，是她要杀我，我反抗，动手时不小心杀了她的，至于大表哥，那就更是他自找的，他买凶杀我的事传得人尽皆知，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有您还黑白不分，反怪罪于我。”

老夫人攥紧拳头，紧咬住牙关，眼珠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皇帝早已不耐烦，摆手道：“都别吵了，都已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吵的？一切按照律法从事便是！”

“来人啊，将杨益押下去，择日处斩！”

“不要！别带走我的孙儿，不要……”杨老夫人拼命扯住杨益，一边哭一边求情，“斩了我吧，别杀他！”

杨益也一个劲求饶，祖孙俩抱作一团，但这只是徒劳，很快两人就被分开，一个被拖了出去，一个则被摁在地上，半分动弹不得。

盛六月看着渐渐放弃挣扎的老夫人，不禁微微蹙眉。

“母后，杨老夫人怎么处置？”皇帝低声问道。

太后没好气道：“看她年纪也大了，怕是受不了罪，杭氏又毕竟不是她害死的，处死未免太重，逐出京城也就是了吧。”

皇帝颔首：“您说的是。”

于是乎，杨老夫人被勒令在两天内离开京城，此后有生之年不得再返京。

事情解决后，杭氏的遗体被运回杨府，老夫人也暂时回去，盛六月则回了三王府与儿子团聚，当天入夜后，她又乘坐马车，来到杨家。

杭氏的遗体被放在灵堂上，没有人管，老夫人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此时正在后院屋里躺着，半死不活。

“你来干什么？”老夫人蹭地一下坐起，恶狠狠地盯着她，“看笑话吗？”

盛六月当然不是来看病的，也非看笑话，而是过来给老夫人的凄惨现状添一把柴。

“听说您很快就要走了，我来给您送个别。”

老夫人怒道：“不需要，你给我出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