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六月又轻笑一声，到床边坐了下来，而后拿起老夫人的手腕，作势要给她探脉。

老夫人见状一惊，忙将手抽离，警惕地瞪着她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觉得您这些年过得太安逸太闲了，所以才故意挑事，找出些事来做，不然您为什么总是喜欢针对我呢？”盛六月缓缓说着，飞快从怀里抽出一根银针，扎进老夫人的手臂。

针上抹了麻药，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夫人就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

“为防你以后再来祸害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闻言，老夫人顿时满目惊恐，以为她要杀自己，想叫人却又没力气，嘴都张不开，不由倍感绝望。

盛六月取出针包，将老夫人扶起，令其上半身靠在床头，然后解去外衣，手持银针对准她后背的几处穴位扎了进去。

不多时，她便又将银针取出，帮老夫人把衣物穿回去，笑道：“放心，我不是要杀你，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外祖母，是长辈，我要是对你下杀手，未免太无情了些。”

老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可依旧满目恐惧，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我只是要你下半身瘫痪，走不了路，再加口不能言，无法再作妖罢了。”盛六月轻飘飘地说着，仿佛方才自己只是做了件十分平常的事。

听闻此言，老夫人双目再次瞪大，怨毒之色显于脸上。

盛六月只当没看见，又说：“你反正有的是人伺候，就算瘫了也没什么，是不是？”

老夫人咬紧牙关，拼命地使力想要撑起身子，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顶多只能抬起一根手指头，便再也动不了了。

“别白费力气了，现在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上半身是无法动的，”盛六月替她把被子盖回去，“至于下半身，你这剩下的半辈子也动不了。”

见到对方愤恨的目光，她笑了一声，说：“不用这么看着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已经再三地隐忍，给过你多次机会，你却根本不领情，没办法，我只有下手了，不然我该怎么自保呢？”

末了，老夫人眼中的愤怒与怨恨渐渐退去，哀求之色随之而来。

盛六月知道，她这是在求自己放过的意思，但她不能心软。

“我该走了，后天您离开京城，我就不去相送了，我怕自己太舍不得您，无法控制情绪。”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都偷懒去了，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平日他们都被老夫人管制着，丝毫没有自由，这下老夫人虎落平阳，他们岂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一日后，杨老夫人由几个老仆人带着，离开了京城，返回江南旧居，而杨益则以谋杀亲娘的罪名，于半个月后处斩。

杨攸赶回来，面对这样的残局深感无力，大病了一场后，再无力做官，上书辞去官职，归隐南方。

京城的乱子算是让没了，但对押运粮草前往北地的云墨沉来说，真正的危险还没降临。

此时正值冬季，天气本就寒冷，北地已是冰天雪地，越往被走，寒风越是凛冽，道路越是难行，途中好几次因粮车打滑，或是风雪过大，造成人员伤亡以及队伍骚动，但这些到最后都一一克服了。

眼看着已过了苷州，距离北关仅有半月的路程，运粮的将士们纷纷放下心来。

可云墨沉却越发心情沉重，也比往日越发警惕，因为这一路上除了天气的缘故，发生几桩意外之外，并无其他不妥。

这日黄昏，队伍行至一个大山谷，风雪渐渐停住，云墨沉巡查了一圈四周的环境，下令停止行进，原地扎营休息。

夜幕降临后，云墨沉坐在营帐内阅读刚送来的书信，上面写了最近京城发生的事，他看得眉头紧皱，面有愠色。

影二进来见状，忍不住道：“王爷，可是京城出了事吗？”

云墨沉将信收起，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都解决了，外面如何，没什么异常吧？”

“士兵们都歇下了，暂时没有不妥。”影二与随影等人都是每天晚上轮流守夜，时刻注意四周动静的，一有异动就会发觉，监守十分严密，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大问题。

但云墨沉依旧无法完全安心，随时都保持着警惕。

“时候不早，你们也去歇着吧，留一两个人守着就行了。”

“属下告退。”影二将刚烧好的热水放下，转身便出去了。

云墨沉处理完案头的一些公务，喝了些热水暖身子，即上榻休息。

虽说谷里风比较小，但一静下来，还是能清楚听见呼呼的响声，偶尔还有整齐的脚步声经过，那是巡逻队发出的。

今晚云墨沉比以往入睡得迟了一些，等到入睡时，已经快到子时。

可刚睡着不多久，就被外面利器碰撞的声音惊醒，他立刻披上外袍拿了佩剑奔出营帐去，外面已然是惊叫四起，一片混乱。

随影快步跑了过来，急声道：“王爷，有一伙黑衣人来偷袭，看样子有二三十人，来势凶猛，像是冲着您来的。”

“注意护住粮草，抓一两个活口，其他的杀无赦。”

之所以要抓活口，当然是为了问出幕后主使，尽管他早有猜测，却还是怀有侥幸心理，希望真相并非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

随影离开后，两个暗卫立刻靠近过来，护卫在左右，很快有几个黑衣人也杀到，云墨沉拔剑出鞘，当即与对方交手，众人打做一团。

尾随在后面的沉月楼众人早已经赶过来加入战团，山谷里厮杀声此起彼伏，伤亡自是在所难免。

不过，好在对方只有三十几个人，战斗力终究有限，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之后，死伤甚众，剩下的人眼看寡不敌众，只好狼狈逃走。

“王爷，那些人要逃！”身边的暗卫叫道。

云墨沉此时身上已被风霜雨雪以及鲜血染得脏污遍布，头发也湿乱了，浑身却半点不觉得冷，反而热血沸腾。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