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的时间。

青年本该称得上是俊秀的脸四分五裂，脑袋扁了下去，血从七窍流出。

就像是从高空，头朝下坠落。

温别尘眼皮跳了一下，心跳加快。

但仍维持着淡然沉静的样子，他甚至有耐心将手抵上电梯门，以免被地上的灰尘弄脏。

“确实长得不太好。”

温别尘迟疑了几秒，说，“不需要你救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出来。”

“好，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温和的青年说。

女学生不知道温别尘看见了什么，不过也清楚，在温别尘这个角度是看不见外面的人长相的。她在黑暗中摸索，捏住年轻母亲的手，无声向年轻母亲摇了摇头。

距离很近，年轻母亲看见她眼里的惊恐。

外面和里面，都十分安静。

“真晦气。”温别尘想。

水果刀被他塞在袖子里，贴着手臂，冰凉的温度勉强给他带来几分安全感。

那个被反复提起的保安，应该就是破局的关键。

他贴着电梯门坐下，问那个还停在电梯门外的非人类：“你认识那个保安吗？”

“是的，”非人类说，“他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我甚至不想主动在您面前提及他的事情。”

温别尘问：“跟你比起来，谁更好对付？”

门外的非人类笑了起来：“您跟我想象中区别很大，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温别尘：“我也很好奇你们什么目的，要把我一个高中生带到这里。”

非人类顿了几秒：“你好奇的那个保安，是这座商场老板的小舅子，头很小，耳朵很大。因为电梯管理员经常喝得烂醉如泥，所以他偶尔兼职做电梯管理员，很了解电梯结构。”

很了解电梯结构？

这就说明，不知隐藏在何处的保安完全可以操控电梯，将电梯上升到最高层，再让电梯从最高层直接坠落到地面上。电梯里的人会四分五裂，在电梯里活活摔死。

离开电梯，可能会遇到危险。

但是一直困在电梯里，一定会面对死局。

系统既然给他布置的任务是存活到天亮，那么电梯里绝对不会是安全的地方。

“……唔，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东西在呼唤我，我先走了，期待和你下次见面。”

皮球一般的声音又响起，砰砰砰地撞击着地板，逐渐远离。

温别尘将手指伸进电梯门缝里，用力挤开，然后是肩膀。

他足够瘦，挤出来后又回头检查了一下这道缝隙，确定先前见过的畸形怪物无法钻进来。

“等等！”女学生惊讶地问，“你要去哪里？”

温别尘：“去向外面求助，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可是外面，有很多怪物……”女学生小声说。

“你不是认识我吗？”温别尘停下动作。

女学生用力点头。

温别尘一边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你也应该听说过我做的坏事。”

女学生：“嗯……我听说你把一个得罪你的学生，从十七楼推了下去。”

那个学生在一中排名年级前三，已经保送出国留学。

全平植市消息灵通的高中生都知道这件事，在各种小群传得沸沸扬扬。但是这件消息却莫名其妙被压下去，温别尘没有被关进少管所，甚至仍能正常上下学。

有人说温别尘继父的身份是保密信息。

手机蓦然亮起的灯光照得温别尘睫毛雪白，他弹了弹舌头，表情无所谓：“哦，怕我吗？”

刚听到这件事时，女学生是怕的，更多的是对于这样的人渣还能平平安安的愤怒。

“不怕……”女学生摇摇头。

温别尘随时可以将她们抛下去，例如最开始那个怪物出现时，他可以将她们推出去为自己挡灾。而且她看到温别尘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直觉，他人很好。

“那就不用担心我。”温别尘说。

他走出几步，又退回来，将一只很丑的长腿猫玩偶从书包上扯下来，扔进年轻母亲的怀里。

“等等。”年轻母亲喊住了他。

她紧张的声音在电梯里响起：“我听说过这座商场的一些传闻，夜晚在商场里行走时，会有一个女人出现，趴到你背上，要你背她离开这里。我以前是不相信这件事的，但是现在……小弟弟，你小心一点。”

温别尘“嗯”了声。

外面空空如也，他步入黑暗之中。

平时这个点的商场非常热闹，现在却像停止营业了，陷入一片沉寂。

黑暗中只有温别尘的手机亮着光。

温别尘想了想，选择关掉手机，循着记忆向商场楼梯口走去。

这里是三楼，如果需要离开商场，只能坐电梯下去，或者坐电动扶梯。

四周的商铺都关着门，上面落着沉重的大锁。玻璃门是反光的，透出点穿着校服的人影。

温别尘无意间扫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后十米处，有一道人影。

他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继续向前走。

橱窗倒影里的人影，也离他越来越近。

等他快走到自动扶梯口的时候，身后响起声音。

属于女孩子的，细细小小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