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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012敲云逐山望新春12(1 / 1)

作品:《福官降世

齿仄山遇他时,身上挂了披肩瞧不清里面大抵衣服样式,如今舍去,整人瞧着轻快舒爽不少,不过此时寒冬,这般少穿,可莫要得了风寒。宋徽衣迟疑半晌:“萧则兄。”

萧则怕是习惯了他此等称呼,竟客套尊称声:“宋兄,别来无恙。”

苜云见两人熟识,掩嘴而笑:“看来这位便是宋公子心急寻找的人,苜云与姊妹们多有打搅,这就识相离了。”妥帖做礼,被宋徽衣那柄骨扇中途拦住:“苜云姑娘,待时间空闲,宋某定会捎上萧则兄前往乐楼听上一曲。”

苜云以扇遮面,轻轻笑起来:“苜云随时恭候二位公子。”

待俊俏姑娘们不舍不依离了,宋徽衣回身,仔仔细细打量萧则,笑道:“萧则兄不怕冷是不是?”

萧则见他这般贴近了脸儿的距离,掌心抵住宋徽衣额头,轻轻后推一把:“远些。”

宋徽衣眼神望天半会儿,脑袋回正,弯眼笑道:“萧则兄好气质,方才那些姑娘都被你迷得满脸开了花儿似的高兴,宋某在你旁边反倒是鲜花插牛粪,莫名难看。”

萧则淡淡瞥他眼,宋徽衣机灵改口:“反倒是矮子穿长袍,尴尬至极。”

萧则不搭理,准备绕他远点。

宋徽衣寻上去:“萧则兄,莫要介意,我嘴巴愚钝,您莫要介意。对了,我昨日撞见一家酒肆,味儿醇厚浓烈。现在若是空闲,与我同行去吃上几杯过过嘴瘾?”这般拐弯地扯出了另一段闲话,遥指那方人满为患的南街坊道,“我见萧则兄是个善酒之人,南陵的江湖酒可曾尝过?”

天幕漆黑,百姓挂灯结火,满城喧闹如约而至。宋徽衣邀请萧则同行,原以为对方会当场拒绝了离开。眼下两人面对面吃酒的盛况,令宋徽衣着实惊叹:“萧则兄,吃酒伤身。”筷子搛菜递到他盘里,“多吃些实在的,垫巴垫巴肚子,以防胃症。”

萧则沉默良久:“我会搛。”

宋徽衣顿半晌,弯眼笑起来:“抱歉,习惯了。”

萧则问:“习惯什么?”

宋徽衣诚然:“宋某失礼,方才混账,将你当成了小狼。”

萧则漫不经心道:“确实混账。”

宋徽衣双手捧着酒盏,弯眼笑起来,不知何故心底如此高兴,下面两脚都连续点地点了好些回:“萧则兄,你真不冷吗,怎么没带原先那件披肩,要不然我取件儿斗篷来给你穿上,实不相瞒,我昨日瞧上件祥云金丝线儿斗篷,做工精致面料舒坦,关键厚实,萧则兄穿了定然好看。”

“倒是多谢宋仙官好意,不过萧某穿惯了旧袍,那件斗篷还是你自个儿留着穿吧。”萧则随手倒酒,面不改色地瞧眼远处隐晦气候,天上却直直挂着月,他微微蹙眉,倒是没继续吱声,耳听了宋徽衣继续唠嗑:“萧则兄真与我客气了是不是,客气便客气罢,所幸咱们关系与在齿仄山那会儿相比缓和许多,如今能面对面吃酒聊天,倒是做梦都能笑醒了。”这般直面地脱口而出,倒是真不怕尴尬二字。

萧则眼底显了短暂笑意,稍纵即逝。

风雪加急,吹得窗棂直直撞响,过街城民执伞急行,雪地路滑,有两人闷着脑袋撞上,齐声哎呦,狼狈摔倒在雪地里,惹得街坊邻居大笑。宋徽衣瞧着,嘴角捎上笑意,对案萧则搁下酒盏,淡薄询问:“怎没回天?”

“恰好碰上假期,便准备在凡间消遣消遣时日。”抬手拢了拢肩头银灰薄氅,抬眼望向萧则,温声询问,“萧则兄,四日前匆匆一别,宋某未曾及时感谢几番救命恩情,此酒表谢,暂且敬一敬,日后若有宋某用得上的地方,萧则兄尽管开口。”

萧则右手捻着酒盏摇晃半会儿,淡淡应声。

宋徽衣抿嘴微笑,一饮而尽,指腹擦掉嘴边酒珠,抬眼瞧着窗外明朗月色,细雪落进温酒,静默半晌,哑声道:“黑夜絮雪无云,是个月圆夜。”

萧则闻言沉默,似是不大喜欢这般圆月雪夜的气候,惹得眉头再次微蹙,茶盏竟因掌力握得裂了缝。宋徽衣磨蹭下巴,迟疑端详:“萧则兄可是喝高了?宋某将您送到客栈歇息吧。”

萧则手撑桌案缓缓起身:“告辞。”

宋徽衣搁下酒盏,手敲了两下桌案,略感可惜道:“萧则兄这就要走了是不是?若是不介意,可否捎上宋某同行?”

萧则接过小二递来的装满了江湖酒的酒葫芦,闻言侧身,道出段吓唬人的话来:“十四鬼门大开,萧某准备给你烧些纸钱。”

如他所料,宋徽衣果真欣然接受此段唬人的话儿:“鬼界距离此地万里,路途遥远,仙官,莫不然就地烧吧,宋某不挑地。”

萧则道:“你不挑地我挑地。”

宋徽衣往自个嘴里灌了一口烈酒,呛了两声,导致双颊略微泛红,舌头亦是打了结:“俗话说得好,秋后算账为时不晚。萧则兄莫要担心我日后反悔不认账,前生给你的那一剑,于你于我,确实是段尴尬往事,你怨恨我,我认,宋某自当人格担保,日后要我当牛做马,我定是毫无怨言勤勤恳恳。”

萧则道:“我瞧不出来。”

宋徽衣投来一个好奇眼儿:“什么?”

萧则将酒葫芦扣于蹀躞,模样儿漫不经心:“你人格也不怎么样。”

宋徽衣僵笑两声,眼皮子抽抽:“你倒是坦诚。”

萧则亦是露出抹僵硬的笑,一瞬后眉眼如常,转身离了。

前脚踏出门槛,却被酒肆小二匆匆喊住:“公子,公子,您那位友人喝醉昏倒了。”小二满脸赔笑,抬手指指趴在案上醉酒不醒的宋徽衣,“公子舍手帮帮忙,将您那位友人背回家里去歇息吧,您瞧瞧,小的这店里还有好些个酒客呢,若是他们撒起酒疯来,客官那位友人怕是会遭殃。”明里暗里提醒他莫要独自离开,好歹将人背过去不要影响酒肆生意。

萧则不想搭理,却亲眼见了那趴在桌案上的人儿挣扎两下,身形倾斜,噗通倒地,路过的某位脸红脖子粗的壮汉酒客差些踩到他,呸了声,大喊大叫道:“这谁家的娘儿们随便放在这里,赶紧领回去,否则别怪老子把他丢进垃圾堆里!”

宋徽衣挣扎起身,眼神却是埋怨至极似的,双手直面伸去,紧紧揪住了壮汉前襟:“这位兄台,你方才说谁娘儿们?”那般醉醺醺的模样还尊称对方兄台,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萧则得了不少趣味,杵在原地看戏。

壮汉呔声:“这娘儿们,老子不教训教训你老子就不姓朱!”捋捋麻布袖子,眼见着动手吓唬一遭,怎料宋徽衣一巴掌甩过来,提前将壮汉那张脸甩了通红。

壮汉手捂着脸满是懵逼地瞪他好些会儿:“你你你你你。”

宋徽衣整整衣裳,乖乖坐回原位儿,双手趴桌脑袋磕下去自动闭了眼。

小二欲哭无泪,可不得郁闷坏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急匆匆将萧则推到旁边:“拜托您将那位公子背回家里去吧,真要闹起来,十家酒肆也做不起啊。”近些日子好些个醉酒闹事儿的客官,差些将珍贵的江湖酒砸得精光,可不能再赔本了。

萧则确实有些无可奈何,摊上这么个不会吃酒的人。他伸出左手,准备拎着后襟将人拽出酒肆任他自生自灭,岂料手背碰了宋徽衣微微滚烫的脸,顿在半空,改抓手臂。

宋徽衣嘟囔嘟囔两声,身板靠过去,手臂绕上萧则脖颈,人儿一蹦跶,便蹦跶上去了萧则宽阔背脊,嘴边酒渍蹭蹭他衣服,再而口齿含糊:“麻烦背我回家里去,宋某,谢过这位公子。”客套礼貌得很,即使打了声酒嗝,搁前的两手胡乱摸摸胸膛,萧则脸面一沉,念咒整昏了宋徽衣。

可惜耳边热气腾腾,着实泛痒,他忍住丢人下地的想法,冷冷瞥眼闹事壮汉,面不改色离了酒肆。

小二过去搀扶壮汉,却发现那厮竟然被吓得尿裤子,惹得周围酒客捧腹大笑,说他至于吗大男人居然直接尿了裤子。

酒肆旁边是家客栈,那地儿小,也不比其他住店平稳。萧则驮人晃进客栈,一楼厅堂便有好些个尖嘴猴腮的土瘤子把眼瞧过来,贼兮兮的笑,盯紧了宋徽衣。

小二机灵,见宋徽衣是住了三日的老客,立马贴脸弯腰领路上楼,勤勤恳恳将人带至廊道尽头的小客房,再解释解释如今满房,请二位爷凑合着合躺一晚吧。此言说罢,得了萧则冰冷的眼,小二浑身哆嗦,怕是丢了魂似的,整个身子冰凉,匆匆忙忙将茶水送上楼,便没了影。

萧则将人丢到榻上翻窗离开,却耳尖儿地听宋徽衣嘴里嘟嘟囔囔我冷,身体左右翻动结果扑通一声翻倒落地,萧则侧身望去,借着屋内一盏烛火稀光,瞧见宋徽衣那厮蜷缩在地上手捂脑袋,似是撞疼得很,萧则沉默半晌,眉头微蹙,到底没把人扶送回去,手撑窗棂,眨眼不见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