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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第十章-磨人妖精沈缨缨(2 / 2)

作品:《硬刚狗皇帝的那些年

外头的雨声嘈嘈,殿里鸦雀无声——是庆福的手笔,老家伙见势不对,聪明地遣散了上夜的宫人,自己也溜之大吉。

我不想打伞了,一人冲入了夏日的急雨中,雨打在我的周身上,我觉得冷,但隐隐有种洗刷干净的快乐,古人云,无根之水最洁,诚不我欺,被雨浇透了一遭,我勉强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干净的沈缨。

释然过后,又难过地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我出不了宫,孟叙也再进不来,小小的指望被李斯焱无情地斩断,天地孤独,内苑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雨里面蹲了许久,一直蹲到双脚发麻,才回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屋子里。

小金莲和小金柳早已走了,李斯焱知道我淋了雨,命人送了热水给我洗浴,我一言不发地钻进浴桶,又再清洁了自己一遍。

从前我老爱在浴桶里给自己加戏,学着戏本子里的女主角,边假哭边洗边哀嚎我好脏,可能是老天看不过我浮夸的演技,为了报复我,特地给我安排了个恶霸玷污我……我悲从心起,这就叫戏多者必有天收。

泡完澡后已是深夜,我又累又难过,扑倒在床上,只想一眠不醒。

昏昏地睡了一晚,半夜做梦,梦见李斯焱变作一只猛兽,咬死了孟叙后向我扑来,我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一抹胸口,一手黏腻的冷汗。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恨不得立刻冲进紫宸殿,提刀砍了李斯焱的狗头。

但冲动毕竟是冲动,婶子和小川还在李斯焱手上,家里男丁俱亡,他们孤儿寡母就指着我庇佑,我不敢乱来。

我无力地躺在了榻上,心生悔意。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自刎在宣政殿上,如此也不必再受后续的种种侮辱。现在可好,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好,一日日这样煎熬,只怕十五年未到,我就先疯了。

我烦躁地摇摇头,见外面月华正好,披衣出门,先散口气去。

不想一打开房门,便见素行和庆福两人在我门外十几尺距离处窃窃私语。

开门就见了两条晦气的狗奴才,我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啪地把门关上了。

他们能说什么,无外乎是沈起居郎不知好歹,冲撞圣上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庆福这老狗,平时瞧着不声不响,实则一肚子坏水儿,一不小心就要被摆上一道。

过了一会儿,有人叩响了我的门,庆福老态龙钟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沈起居郎?”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接着看书。

庆福道:“别闹性子。”

我隔着门冷冷道:“对不住庆福爷爷,我这屋子没开洞,进不了阉狗。

庆福没有恼,只是感叹:“你看看你这张破嘴,惹出多少事端来,吃了恁多亏还不长记性。”

老东西,关你屁事。

他仍在屋外,隔着房门与我说:“老夫知道你怨什么,不就是怨老夫令那几个侍卫攀上墙头,撞破了你和孟主书的交情吗?不瞒你说,孟主书头一回来紫宸殿面圣时,老夫便看出了你们关系绝不寻常,一股子旁若无人的亲昵劲儿,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看出来的?

“所以你才派人跟着我们。”我气急败坏道:“还告诉了狗皇帝!”

庆福哼道:“小丫头片子不知好歹,连老夫都瞧得出你们关系匪浅,你还想瞒着圣上的眼睛?这事儿由老夫来转述,总比让圣上亲自发现得好,不过你胆子也是肥,在紫宸殿里便敢和男人眉来眼去,啧……”

我义正严辞道:“我和孟哥哥清清白白天地可鉴,退一步讲,便是我们真的有首尾,也不关他李斯焱的事,他凭什么……凭什么……”

我说不下去了,我还没有脸皮说出李斯焱抱着我的脸啃这件事。

庆福默了默,无奈道:“你看不出?”

“看出什么?”

究竟看出什么庆福没说,但我能想象出他在门外面悄悄翻白眼的样子。

他悠悠道:“好了,该说了老夫都已说完了,念在你身世可怜,庆福爷爷最后提点你一句,沈起居郎,你既然进了宫当了女官,那就是圣上的人,死生都在这道门里,所以劝你断了嫁人的念头,就算有,也别满世界地嚷嚷,明白了吗?”

我不想搭理他,被狗皇帝威胁也就算了,连他的奴才都想教育我,老娘瞧着那么好欺负吗?

我凉凉道:“说完了吗?我该歇下了。”

“睡吧,明早记得当差。”

我蒙上被子,只把他的话当放屁。

*

第二日,魏喜子战战兢兢地打卡上班,连着看了我和李斯焱两张臭脸。

李斯焱的脸黑如锅底,我的脸冷若冰霜,他的脸上挂着我昨晚挠出的爪印和巴掌印,我的嘴由于消肿失败鼓成了两截腊肠。

总之非常惨烈,也非常令人想入非非。

我们两个一起上了朝,在满朝文武诡异的眼神注视下,完成了今日的朝会。

按照长安居民的八卦转播能力,最多一天,我和狗皇帝的不正当关系就将传遍长安城里的每一个角落,三天后没准连街头巷尾的童谣都要有最新版本了:

是她是她就是她,罗刹国的母夜叉,阴风爪,青獠牙,一拳把皇帝打趴下……

不管是走魔幻路线还是桃色路线,此事都是绝佳的饭后八卦题材。

我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毅然决定破罐子破摔,既然狗皇帝不要脸面,那我也不要!我放飞了,我豁出去了,我把我的名声和节操统统贱卖了!

——我要让全长安都知道,沈起居郎不堪骚扰,和皇帝刺刀见红地干架了!

*

自从强吻事件后,李斯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我茬,当然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我也一样,但我好像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所以瞧着和从前也没什么分别。

令我略感慰藉的是,李斯焱没有太为难孟叙,据说他只是找了个由头打了孟叙四十鞭子,顺便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而已,警告的意味大于实际的惩罚。

孟叙虽然挨揍又降薪,但好歹命和官位都保住了,让我的负罪感略轻了一些。

只是,我原以为他会治孟叙一个私通女官的罪名,但看样子,他很不愿意我和孟叙扯上关系,哪怕是罪名。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奇怪的狗皇帝了。

*

其实,不独是我猜不透李斯焱的心思,许多人都在暗中观察这个年轻的新皇帝。

作为为数不多的天子近臣,我和魏喜子被许多阿谀之辈划为重点来往对象,由于我被关在宫里出不去,这份福气顺理成章地落到了魏喜子的脑袋上。

魏喜子忧愁地向我倾诉:最近太多人问他皇帝喜欢怎么样的臣子了,他好累,都没力气喊早安紫宸殿了。

我真诚道:“喜子老哥,你信我,皇帝厚爱笨小孩,李斯焱他就喜欢你这样的。”

众所周知,李斯焱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办事利落,性格执拗,尤其厌恶结党营私之事,在这个皇帝手下讨生活,听话老实比精明能干重要。

魏喜子看起来更愁了,他小声道:“我……我觉得两个起居郎里,他好像还是更中意你一些。”

我困惑极了:“哪个皇帝会喜欢脾气那么烂的起居郎?”

魏喜子道:“这说明咱们陛下广开言路,谦逊好学啊!”

我被这八个字震撼得久久无语。

——魏喜子啊,你的经文先生教你使用美好含义的成语,是想让你拿这些词汇形容高尚的品行,不是让你用来猛击李斯焱的龙臀的……

不过转念一想,魏喜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琢磨着,确实,我经常凶李斯焱,甩给他冷脸子瞧,但他很少责罚我,偶尔还会听听我的意见。

说明李斯焱此人虽看上去控制欲极强,其实有更强烈的被骂需求,需要有人跟他说点逆耳的忠言。

正巧今日我的一个御史朋友进宫述职,我立刻把我总结的为官心得告诉了我的御史朋友,试图指引他走向一条升官发财的康庄大道。

结果我的御史朋友表示:妹子醒醒,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坟头草都能喂羊了。

我当即就慌了,立刻道那你别试了,还是保命要紧。

御史朋友感慨道:“要不怎么大家都说圣上对你不同寻常呢,看来流言不是空穴来风啊……”

“什么流言?”我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话。

“哟,我可不敢说。”我的御史朋友摸摸鼻子:“大概就是……圣上刚即位的时候斩了沈小娘子的父兄,现在约莫也有些后悔,所以才格外纵容沈小娘子些,还给了御前的要职作为补偿……”

我气得七窍生烟,连拍柱子:“谁他娘的嘴那么贱,这福气给他他要不要啊!”

庆福从屋里探出头来警告我:“小声点,别吵到陛下。”

御史朋友也吓得够呛,连连摆手道:“缨子你可别吓唬哥哥啊,外面都传,孟主书只因与你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圣上以殿前失仪为名罚掉了四个月的俸禄,哥哥还指着月银过活呢!”

我翻了个白眼:“知道你为什么能光明正大地和我聊天吗?”

御史朋友猜道:“因为我善良?”

我冷漠道:“错!因为你个是断袖!我告诉你吧,孟叙被罚禄,其实是因为他……”

庆福的脑袋像个大乌龟,又一次从门里探了出来,警告道:“我看该把你这张嘴缝上,你才晓得宫里的事不能往外说。”

还没等我开口,御史朋友已经一把把我的脸推开,搓手陪笑道:“庆福爷爷说的是,缨子确实口无遮拦了些,该改改,该改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庆福一脸“果然蠢货的朋友都是蠢货”的表情,又把头缩了回去。

御史朋友钦佩地看着我道:“看缨子在宫里果真备受宠爱,哥哥就放心了。”

我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搞不好今日过后,老娘在长安城里的形象,即将向恃宠而骄的小妖精狂奔而去。

……还是当母夜叉吧,我心想,就凭我这平平无奇的容貌,自称磨人的小妖精,委实太不要脸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