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晨风没想到蒋楠真会坐下来。

更没想到的是——

蒋楠是和他面对面坐下来的。

楼晨风紧紧盯着蒋楠的脸，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蒋楠难得的一脸坦荡。

会这么坐下来的想法很简单。

虽说直男也可以坐大，但他脸皮薄，万一有人经过看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他一定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

他这样坐，把脑袋藏在楼晨风肩膀上，万一有人路过，也不会看到他的脸。

至于楼晨风——

反正是他主动邀请自己的，丢脸就让他去丢脸好了。

蒋楠的脸靠在楼晨风的肩上，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源源不断的暖意。

晕乎乎的脑袋有了“靠山”，又被熟悉的温暖包裹，困意上涌，蒋楠的眼皮渐渐垂了下去。

这样子睡觉其实是很不舒服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适，腰上圈过来一双手臂，帮他调整了一下。

满意地用脸蹭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蒋楠继续放心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蒋楠感觉有人连着拍了好几下他的背。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问。

耳边传来楼晨风的声音：“车来了。”

很快，身体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搂抱住，站了起来。

蒋楠蹙眉睁开眼睛，他人晕乎着，因为坐得过于“粗犷”，腿有些麻。

万幸楼晨风承担了他大部分-身体的重量，蒋楠不是很费劲地爬上了车。

公交车上很空，两人直接走向车尾的位置。

才坐下，蒋楠的脑袋立刻靠回了身旁人的肩膀上。这会儿酒意一阵阵上涌，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睡觉，要休息。

楼晨风将半开的窗户关上，看着车窗中两人的倒影。

最近一起睡的缘故，蒋楠的睡颜他已经看到过好几次了。

但也仅仅只是看，蒋楠没和他贴得如此近过。

近到，他能感觉到属于蒋楠的鼻息吹拂过来，打在他的下巴和脖颈间。

柔软又甜蜜。

“蒋楠。”楼晨风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回应。

看样子是睡熟了。

楼晨风抿起唇，垂下眼，抬起指尖，很轻地点了一下他白里透红的脸颊。

“蒋楠你今天真的喝醉了么？”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明天醒过来，一定要把裤子穿好，不然小心大灰狼来——”

话未说完，睡熟的人儿突然抬起一只手，啪地打到他的唇上：“闭嘴，你好吵。”

楼晨风：“……”

他紧了紧手臂，让蒋楠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更舒服一些。

这样贴靠在一起的机会很少，楼晨风有些不愿就这么让蒋楠一路睡过去。

但是吵醒他，让他不舒服，楼晨风又不舍。

蒋楠眉头皱了一下。

虽然楼晨风的话他没听清楚，但是“大灰狼”三个字却是听到的。

他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他撅起唇，抬起的手又去推楼晨风的下巴，反驳道:“我才不怕大灰狼，我又不是小兔子。”

楼晨风低下头，下巴在蒋楠柔软的掌心里缓缓摩挲过，一点一点弯起的薄唇。

如果蒋楠真是一只小兔子就好了，他想。

那他永远可以抱在怀里，不用害怕对方哪天知道“大灰狼”真正面目后，远远跑开，再也不愿意回来。

-

公交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两人住的小区门口的车站。

从这边回去要走好一段路，楼晨风在背蒋楠回去和叫醒他之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叫醒他。

蒋楠脸皮薄，如果被同一楼层的人看到被人背着回家，以后怕是不好意思见人了。

再三考虑之后，楼晨风还是叫醒了蒋楠。

小区在路的对面，等红灯的时候，见蒋楠一直在盯着某个地方发呆，楼晨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是不是还是很困。

蒋楠还是困的。

但他都睡了一路了，楼晨风一直在照顾他，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看那个牌子，是不是刚才篮球赛的赞助商啊！”他指着刚才一直看的方向。

不知怎么的，楼晨风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冷：“你还在想球赛的事情啊……”

蒋楠抿唇，扭头去看楼晨风。

从白天起，他就觉得楼晨风的态度很奇怪。

明明开始说要来看球赛的人是楼晨风，但当他表现出对篮球的喜爱时，楼晨风又回应的很冷淡。

头还是很疼，被公交车颠簸了一路，不停泛着酸水的胃也在阻碍他正常的思考。

尽管如此，蒋楠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刚才看球赛的时候，是不是有些不高兴啊？”

楼晨风睁大眼睛，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蒋楠没有给“理由”，而是继续说：“我后面就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我想啊想，总算给我想明白了。”

楼晨风心脏微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