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奎达(中)(1 / 1)

作品:《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

这场战斗已经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无穷无尽的信息从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传到维兰斯德的指挥所中,南境的军队在正面火枪拼齐射的环节已经击溃了鲜血日轮的火枪部队,东侧的象兵虽然被准备好的火把吓退,但是据说有一个手持奇怪长刀的人正在军中大杀特杀,而正面,虽然压进去了大量的部队,但是还是没有什么战果。

“让城门的部队退出来,把帕琪梅因的部队派进去,”维兰斯德扯下旁边衣架上的一件风衣,披上“缪兰托平老爷子会接替指挥,我去前面一趟。”

维兰斯德此时此刻脑子里很乱。

这场仗本身几乎拿出了鲜血日轮直到现在的几乎所有工业成果,枪炮并用,但是有一件事也暴露的很明显,那就是他们的部队训练时间完全不够,比起那种拿把刀子穿件铠甲就冲上去的炮灰部队,火枪部队无论如何都需要更多的训练。问题是,时间是他们最缺的东西,现在这支部队,此时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那种光脚不怕穿鞋的精神,但是还没有达到南境军队那种将战斗力建立在训练度上的程度。

这个问题短期内根本不可能解决,而继续这样靠低质量的火枪部队强攻的话,只会损失更加惨重,最重要的是,训练时间足够长的那些步兵,他不舍得派到前线上去。

所以,他必须自己出阵,作为拥有特殊血脉的一名日轮遗族,亲自上阵。

他走出大门,双眼已经变得不似常人,仿佛是两潭混着血的黑泥,无穷无尽的黑雾从他身边升起,仿佛被卷起的无数煤灰一般,包裹住了他,而他则如同一道黑色的流星一般朝奎达穆拉德激射而去。

城中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一直在城外待命的帕琪梅因禁卫军冲进城内,和那木妥禁卫军战作一团。

达达德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帕琪梅因,那个男人身穿一套华美的重甲,面具只遮住下半张脸,而下巴上是浓密的大胡子。这个人,他太熟悉了,就是当年的帝国宫相,帕琪梅因,也是最为卑劣的背叛者。

达达德看见了帕琪梅因,帕琪梅因自然也看见了达达德,两人对视一眼,达达德从旁边的尸体边抄过一根长枪,径直朝马上的帕琪梅因刺去。

帕琪梅因自然不傻,面对达达德直奔面门的一击,他用剑一挡,但是随后,又是一击。达达德年富力强,比起帕琪梅因小上十多岁,反应和动作都比帕琪梅因快上许多。他长枪如一条银蛇,亮出银牙不断攻向对方,帕琪梅因则是疲于招架,生怕懈怠了一下就被戳中,掀翻在马下。

突然,达达德戳出一下之后,往回收枪远远多于之前的几下,而下一秒,没等帕琪梅因反应过来,他就一枪刺进帕琪梅因的马颈,将长枪整个顶了进去。达达德拔出剑,从侧面又切进马的颈部,双手用力,怒吼一声,直接将帕琪梅因连人带马掀翻在地上。

帕琪梅因也是老将,虽然反应慢了不少,但是也不至于任人宰割,急忙爬起来,拔出长剑,看着面前戴着铁面具的达达德。

“阿桑错,我要杀了你!”

达达德大吼一声,顶着盾撞向帕琪梅因,刚刚站起来的帕琪梅因看到达达德撞过来,想要闪身躲开,却脚下一个踉跄跌在那里,而达达德则直接骑到他身上,拔剑抵住他的脖子用力向下压。

帕琪梅因自然不想就这么死去,他双手也死死抵住剑,两人就在这柄剑上开始了一场角力。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席卷过整个城头,无数黑色的微粒,与狂风一同将城头洗刷了一边,而黑色的微粒的聚集处,慢慢地显现出了一个身影。

披着黑色风衣的维兰斯德。

他身旁,是一团团气旋,而气旋的轮廓能被看清的原因,则是因为其中有数量巨大的黑色微粒。那黑色的微粒聚成一股又一股青烟,在空气中游走着,那烟就像活着的微小的虫子一般,在空气中飞行着,慢慢地,如同无数条小虫漂浮在维兰斯德身边。

看到这番景象的达达德呆愣在那里,而他身下的帕琪梅因趁着这个机会,一脚踹到他的肚子上,急忙翻身起来,往后撤到满是他的禁卫军亲兵的门口。

那黑色的小虫漂浮在维兰斯德身边,维兰斯德仿佛耗尽了全身全部的力气一般,轻轻地挥了下手,那无数小虫,便钻向守城的那木妥人。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获得了这项能力,也不知道这能力到底是什么,只不过隐约中,他知道这东西的用法。当年,在刚刚开始鲜血日轮的事业时,他是攻克一些堡垒的绝对主力,而成为这个主力的原因,也就是这种莫名的不知是来自血脉还是哪里的力量。

那黑色的小虫慢慢地飘向那些那木妥人的士兵们,从他们的鼻孔、眼角或是口中和耳朵里钻了进去,没过一会儿,那那木妥的士兵,就双眼翻白,浑身抽搐,丢下武器开始不知在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疯言疯语。

半个战场,都疯了。

那些疯癫的士兵们不知在做些什么动作,有的仿佛在倒水,有的则像是在抚摸完全不存在的某个小孩儿的脑袋,还有的,半蹲着做出吃饭的动作,时而说些完全不知是什么的词句。

厄什雷恩冲到维兰斯德旁边,抱住了突然瘫软下来的他,仰头看到那无穷无尽的黑色小虫涌向那木妥人。而那木妥人中,没有失去理智的那些也已然崩溃,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看到身边的同伴突然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而那让他们做出莫名其妙动作的黑色小虫,也在朝自己迫近。

恐惧,是一切军队最可怕的敌人。如果敌人尚且是人类,那么恐惧的效果终究还是有限的,但是现在,他们面对的,似乎不是人类,而是某种更为可怖的造物。

厄什雷恩举起剑,战场上讯息万变,谁知道维兰斯德这样的血脉力量能持续多长时间?于是大喊道“鲜血日轮的兄弟们,同胞们!为了挣脱枷锁,为了摆脱压迫,前进!”

这来自维兰斯德的一声嘶吼,让所有刚刚还处于劣势的鲜血日轮士兵们搞清了现状,集结起来,挺着刺刀前进着。而前进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放倒那些在前进路上,做着诡异事情的人们而已。

达达德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些征召兵、自由民士兵甚至还有自己的禁卫军,都开始莫名其妙地做着些什么古怪的举动,而前进着的鲜血日轮士兵们几乎不费力气地就将他们放倒,割喉。他大吼起来,叫嚷着,但是却毫无用处,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吼叫而醒过来,他们似乎都堕入了一个梦境,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境。

他身边的几名禁卫军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紧忙拖着歇斯底里的达达德走上城楼,又从另一边下去,跑向第三面城墙以内的守备区。

第二城墙,失守了。

这件事,被一面黑色的旗帜,告知给了所有人,奎达穆拉德周围的,所有人。

这面城墙的失守,意味着这场战争,正式进入巷战的阶段,在原本能够容纳数百万居民的奎达穆拉德城区,即将展开一场吞噬人类生命的战斗,一场所有指挥官,都无法避免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