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堪堪回过神，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我并不是梁氏亲生的孩子。”谢聿淮主动开口为她解惑，“我甚至不是安国公的亲生子。我的出身，实则比你更为不堪。如果非要说配与不配，那也是我配不上你——”

他唇边眼底的自嘲如此刺眼，阿染自觉承受不住，伸手捂上了他的嘴。

她只想保全自己一丝自尊，却不想惹来他如此自伤。

“我不和离，你不要，再说了。”

听闻她这一句话，谢聿淮唇边眼底的自嘲瞬间如冰雪消融，尽数收敛。

变脸之快，令阿染瞠目结舌，恍惚有种被骗之感。

谢聿淮得寸进尺覆上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当即澄清：“我真没骗你。我的身世很有些复杂，等我查清楚了一定告诉你。”

阿染想说不用，可又怕他露出那副自我轻贱的模样，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不管怎样，国公夫人不是他亲生母亲，阿染还是深信的。虽然嫁过来没几天，但她亲身体会，梁氏对谢聿淮，的确跟她那个后娘对她有得一拼。

“那咱们，算是真成亲了吧？”谢聿淮察言观色，估摸着自己应该暂时将人给稳住了，祭出最后一招。

阿染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人家都已经坦白了身世秘密，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和离的有力说话，只能暂时放弃坚持，点了点头。

他这会儿最是念着自己的好，等这种念头淡了，再遇上心仪的姑娘，想来又会主动提和离了。

反正一时半会的，又不会圆房。

暂且拖着吧。

阿染如是想着。

谢聿淮何等明察秋毫之人，岂会看不穿她的想法。

只是这一世他们才刚刚相遇，欲速则不达，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他徐徐图之。

不能心急，不能把人吓跑了。

躺在床上，隐隐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谢聿淮按捺着想将人紧拥入怀的疯狂念头，一遍遍警告自己。

“我可以，尽量不出去，应酬吗？”床幔放下后，大半的烛火光亮被阻绝在外。隐身在暗色里，阿染背对着他躺在床榻里侧，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说道。

时至今日，她仍忘不了第一次跟着郑氏出去赴宴时的遭遇。

自己丢人不是最打紧的，她只是不想他像哥哥一样，被自己拖累，遭人家指指点点。

“当然可以，你不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做。”谢聿淮感激死了今晚，能有这样与阿染开诚布公说话的机会。

阿染心头一热，或许是受了谢聿淮主动坦诚身世秘密的影响，趁着暗色抛却了不少犹豫，道：“我小时候，被人拐卖，左耳被，打坏了，听东西，不是，很清楚，说话也，不太方便，大夫说，可能也跟，被打有关。”

“还能记得打你的人有什么特征吗？”谢聿淮一边激动地数着阿染跟他说话的字数，一边恨得牙根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