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提早回去复职吗？”阿染问道。适才旁听他们说话，话题多围绕着追查刺客的事，听曹公公话里话外的意思，皇上有些不满目前追查的进度。

谢聿淮没有立刻否认，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想着，陪你回门之后，就回去复职。”

他尽早回去，追查刺客的差事定然会落到他手上，届时可供他转圜的余地也越大。

阿染知道这关系到他的前程大事，不能妇人之仁，就像是哥哥的事，她再担心，能做的也只有最大限度地支持。

“你，生气了？”迟迟没等来她再开口，谢聿淮小心翼翼试探道。

一抬头，就撞上他忐忑的目光，阿染愣了愣，没忍住轻笑出声，道：“没生气。那我们，迟两天回门，两天就好，可以吗？”

她曾询问过吕太医，知道谢聿淮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再有一旬左右就能彻底康复。阿染刚刚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三五天准备回门礼，回门一天，再能拖上两天，他身上的伤大抵也能好得差不多了。

阿染精打细算，却不知她此时由眼底泄露的怯怯和希冀看在谢聿淮眼里，宛如万千利箭穿心而过。

这样的眼神和语气，曾在漫长的余生里夜夜侵入他的梦境，凌迟他的身心。

那是他为了得到定远侯的兵力支持，偷偷潜回京城救走被困的贺如珝，离开前夕，阿染轻轻扯着他的衣袖，问他能否带她一起走时，就是这样的目光和语气！

“大少爷，你怎么了？”眼看着前一刻还好好的人忽然捂着直不起腰，阿染吓了一大跳，慌忙去扶他，候在不远处的海平和绿绮见状也立刻飞奔而来。

燕儿见姑娘焦急地看向自己，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转头就往前院方向跑，“我去请吕太医！”

小丫头腿脚快，不一会儿功夫就跑得没了影儿。

海平稳住心神，上前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少夫人莫担心，属下这就送大少爷回房。”

“我没事......”借着海平的助力稳住身形，谢聿淮尽力调整呼吸，心口的剧痛渐渐得到缓解，看着守在自己身前一脸担忧的阿染，难以自持地抚上她的脸颊，拇指缓缓摩挲着，借由皮肤相触传递而来的属于阿染的体温，成为他此刻最大的救赎。

“别怕......阿染，我没事。”心痛鲜明彻骨，谢聿淮却甘之如饴。

只因这一次痛过后，阿染还在。

他分明笑着，阿染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你别有事。”来不及思考，担心的话就哽咽着脱口而出。

谢聿淮笑着，眼底涌上泪花，“好，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这辈子，咱们都好好的。”

就算再来一世，就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希望他好好的，仍是她的念想。

谢聿淮吐血昏过去的刹那，阿染险些也跟着昏厥过去，幸而被绿绮眼疾手快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