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出门送客的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脚步踉跄地被送回来，惊动了整个长青园，就连清晖院也得到了消息。

梁氏赶过来的时候，吕太医仍在寝房替谢聿淮诊脉，阿染身为长青园唯二的主子之一，正带着众人候在暖阁里。

“你说说，你是怎么照顾大少爷的？”梁氏坐上阿染让出来的主位，染着蔻丹的手轻拍着桌面，面带愠色低斥道：“他从清晖院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久，人就变成这样了！”

矛头一上来就直指阿染，针对之意再明显不过。

海平和绿绮深记主子的叮嘱，暗暗交换了个眼神，作势就要站出来替少夫人分担火力。然而，阿染却比他们更快一步率先揽下了过错。

“都是我照顾不当，还请母亲责罚。”

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痛快，梁氏愣了愣，随即毫不客气地抓住了把柄，“既如此，你便去内佛堂跪经，替大少爷祈福吧。”

阿染当即应下，想了想，道：“母亲，可否让绿绮为儿媳领路？”

梁氏面露无奈地抬抬手，“也罢，就让绿绮跟你那个贴身丫头一起去吧，免得大少爷醒了，说我苛待你。”

阿染郑重道谢，放轻脚步退了出去，绿绮和燕儿也赶忙跟上。

“少夫人，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形，您就往后避一避，奴婢们帮您挡着。”行至偏僻的小路上，绿绮才轻声开口劝道：“内佛堂虽然常年有人打理，但用时甚少，尤其是冬日里，冷得很。”

阿染承下她的热情，点了点头，“嗯，待下次的。”

燕儿咬唇低头不语，默默攥紧了衣袖。

安国府阖府上下都知道，内佛堂就是受罚的地方，里面当差的嬷嬷得知来人是长青园的大少奶奶，散漫疏怠地一会儿拎个半旧的蒲团放到佛像前，一会儿再翻出来两包线香送出来，往复几次，才将要用的东西送了个七七八八，福了福身转头就隐遁了。

“我想趁着清净给大少爷抄抄经，你们先去外面转转吧。”阿染轻声道。

绿绮想说留下来陪她，却被燕儿扯了扯衣袖，示意她先出去再说。

“姑娘就是这样的。”走出佛堂，来到附近的六角亭边，燕儿看着亭下已经冰冻的小小池塘，神情郁郁地说道：“在伯府时，每每夫人刁难咱们，姑娘都是这样护着我的，她说，夫人罚她，总还要顾忌些脸面，顶多也就是跪跪祠堂抄抄经书。可若是惩罚我，就真的可能要伤筋动骨甚至伤及性命了。”

再落拓的主子，也比奴婢的命精贵些。

这是主子的原话，但是对方是绿绮，燕儿还是有所保留。

联想到阿染之前的举动，绿绮不禁动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主子的性情虽然冷了些，但对他们这些真心服侍的人却是十分庇护的。这样一看，主子和少夫人当真是合适，起码在护短这件事上说得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