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臣妻媚祸 / 章节正文阅读

1. 第一章(1 / 2)

作品:《臣妻媚祸

沉夜深深如墨,外头淅沥飘洒的小雨已经停下,隐约传来几声更夫的梆子响。

室内昏暗,暖香袅绕,重重帷幕深垂,静静压上两双鞋履。

阿莹动动酸麻的身子,试着将腿抽出来,动作极轻,生怕将身旁人扰醒。

“嘶。”不适让她忍不住蹙起秀眉,额上消却的汗珠重新沁了出来,黏着她的发丝继续贴在脸颊。

圈在腰上的手臂似乎紧了紧,带着她往里靠,脖间感受到身后人喷洒的呼吸,鼻息间钻进极淡的酒气。

阿莹整个人一僵,没敢再动,猫儿一样勾着,指尖抠紧松软的被边。胸口的那股憋闷感越发厉害,身上更是难受,明明很累却睡不着,心底莫名滋生出一股逃走的想法。

好在身旁的人并没有醒,只贪婪的埋在她的后颈处,应还是在沉睡中。

又挨了一些时候,腰间的手臂渐渐放松,阿莹双手抓上他的手,轻轻掀开,从他怀里移了出来。

幔帐挑开,她急切从床上下来,却不想身上没什么力,脚下一软直接蹲坐在脚踏上,疼得哼唧了声。

头一阵晕眩,只觉身子散了架般,她干脆也就靠着床坐在那儿不再动弹,大口喘息着想驱走那股憋闷。

外间灯火未燃尽,透了些进来,依稀着能辩出房内的物什,各种布置。

离了暖帐的温度,也就感受到初冬的清寒,阿莹抱着双肩缩坐着,回头看眼里面还在睡的男人。

这是傅元承第一次留下来,被他带回来三个月,今晚也算是真的跟了他。

他不常来,上一回还是在十日前,大多时候他都是回本家。可是昨晚他来了,阿莹看得出傅元承很高兴,以往端正庄重的他身上带了酒气。

她不知他为何高兴,心里却也为他欢欣。

阿莹垂下脸,眼睫上尤沾着一点濡湿。三个月,她守在这座宅院中,看着外面由葱茏一片变为此时的冰冷萧索。始终,还是没有记起任何东西。

总也觉得自己被困在迷雾中,无法走出去,那份憋闷实在难受,今夜尤甚。

虽然没了记忆,但好歹活了下来。阿莹知道若不是傅元承,她现在大概已经是乱尸岗的一具枯骨。

三个月前,庆德侯府因谋逆罪被抄家,她们府中一众婢女被重新发卖易主。而那时候她满身的伤,病得厉害,半张脸毁掉,根本不会有人收她,面前的只有死路。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面前落下那方袍角,精致绣纹像起伏的水波。凉风将她面上乱发吹开,撑着最后力气仰起脸,见到了傅元承。

艳阳晴天下,男人姿容翩翩,低垂的眸中好似幽邃深湖,让人看不透彻。那张脸玉一般好看,眉目如画,嘴角若有若无的勾着。

他也在看她,居高临下,手心里攥着一把墨玉珠串。

青玉色锦袍衬勒出他颀长身躯,宽大的腰封垂下淡金色的流苏穗子,坠着环形紫金玉……

后来,她被带回了这座宅院,有了衣食住处,更有人照料伺候她。只是不能出去,一来是养伤,二来应当是怕与庆德侯府牵扯上罢。

傅元承是恩人,对她很好,阿莹愿意报答他。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心中难受得紧,翻江倒海不得安宁。或许,找不回过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心中总是空空的不实落。

坐了良久,她才起身下了脚踏,扯过衬裙套上身,轻步去了外间。

外间灯烛即将燃尽,灯芯一摇,流淌的烛泪凝固成一朵花,红玉石一样晶莹。

阿莹走到桌前。

这时门开了,一直守在外面的玉意姑姑走进来,就看见站在灯烛前的女子。

阿莹不想有人会进来,转脸看去门边。身上只披着宽大的衬裙,散着的长发直垂下腰际。长裙曳地,柔顺绸料下的一把腰身若隐若现。冷气在她秀巧的鼻尖留下一抹淡红,盯着烛光的美目不自觉弯起,卷翘眼睫微颤尤沾着湿气,嘴角软软抿着。

温暖光线笼罩着她,恬静柔美。

待玉意走近两步,才看清阿莹微红的眼角,以及脖颈上的几点红痕。

“娘子有什么吩咐?”玉意问,双手端起在前面拢着,即便是夜间,也依旧穿戴规矩。

边问边往卧房看了眼,听着里面并无什么动静。

阿莹回神,嘴角浅浅勾起,声音染着一丝哑意:“犯了头疼,出来坐坐。”

玉意颔首,起身去了隔间,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件外衫,还有一个青瓷糖盒。

阿莹披上外衫,虚脱无力的坐去凳子上,掀开糖盒捏了一颗糖丸,含去嘴里。

糖丸可以缓解头疼症,是傅元承让人专门为她做的。糖丸在舌尖上化开,终究还是苦味儿多些,阿莹秀眉蹙了下。

不止头疼,身上处处都是不适感。

这些她可以忍受,唯独心中的憋闷无法散去,好似是悲伤,又好似是发慌。

玉意站在一旁,打量着阿莹苍白的脸色,又见她指尖轻微发颤,料想是方才吃了不少苦头。

“女子头次是这样,娘子忍过去就好。”她不忍,也就轻声劝了句。

闻言,阿莹头垂得更低,面上飞了两片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