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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舍(1 / 3)

作品:《驸马一朝变家奴

宸皇崩逝后,需服丧二十七日,此间姜梧仍需暂代皇权,但因丧仪,不可朱批,一律改用蓝墨。各部院衙门行文需用蓝印,服丧期内,各佛寺、道观,需鸣钟三万响。

养心殿内,姜梧刚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笔,却见云怀月入殿,伏身跪拜。

“何事?难得见你行如此大礼。”

“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儿臣怎敢怠慢。”

她答得恭肃虔敬,令姜梧寻不出一丝错处,却仍是察觉到她语气中略带的隔阂。

姜梧沉思片刻,

“起来吧,朕知你所求何事。”

她自案前起身,缓缓行至云怀月面前,

“月儿,若是从前,这些人是万万活不下来的。”

云怀月垂下眼眸,故意避开姜梧的视线,轻声答道,

“儿臣知晓。”

“但今日,即便你不来求朕,朕也不会要他们的命,你可明白?”

她蹙眉盯着眼前母亲穿的金丝镶玉绣鞋,思忖半晌,恍然大悟道,

“从前您要洞烛堂作为您的钩爪锯牙,是为了稳固您在朝中的地位,令人不敢随意轻视;如今您已名正言顺把控整个朝堂,所以便施以怀柔之策,只略作惩戒,来彰显您的仁厚。”

“你的身上流着的可是朕的血,是朕最疼爱的孩子。”

姜梧看着眼前的女儿,欣慰地笑笑,掩住眸底的些许难过,

“但有一点,你该明白,当权者,不该事事只为手中皇权着想。许是朕行事伤了你的心,才让你觉得,朕就是如此之人,在朝中的一举一动,皆是为权柄筹谋。”

云怀月心下一动,终是抬头与母亲对视,数年国事的辛劳已让她面上稍显疲累,但她仍如国之柱石一般立在殿中,接着道,

“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朝中素来支持朕的臣子,如虞卿般思想清明的寥寥无几,朝野之上的大部分党羽多为野心人士,并非出身士族。朕礼贤下士,不拘一格承揽人才,这些人大多盼着朕早日登基,好让他们得以各显身手,出人头地。”

“有野心不好吗?您为执掌大权所做的一切,不也是因为自有一番雄心壮志吗?”

云怀月眼中略带不解,轻声问道。

姜梧记忆中突然浮现当初孟元秋授她六艺时的那番话——

“阿梧,比起安分守己,我更欣赏你野心勃勃的模样。往往那个时候,你眼中好似燃起了光。只是,有野心,也需有风骨,有底线,否则私欲无尽,终将会把你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当你某天,为了必达的目的,而不得不伤害一些无辜之人时,要给别人一丝生机,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忍住略微发酸的眼眶,抬手抚上云怀月的脸,徐徐道,

“朕如今虽真正站上了这万人之巅,但也需时时思虑这个国家。是,那些大臣一向看不惯朕,但他们足够高风峻节。”

“月儿,你记住,任何民族的长存都需有强大的精神支撑,若朝野之上,尽是些只顾私利不顾万民的投机之辈,该如何缔造一个有为的政府,更遑论一个有为的国家。这是为君之道,所以朕本就不会杀他们。”

云怀月不知为何,眼中有些许湿润,许是听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许是觉得母亲还是从前的母亲,喃喃道,

“是儿臣小人之心了。”

“月儿,你还在怪朕。”

她微微侧首,错开姜梧的手掌,摇了摇头,

“凡涉及抉择,必然有所取舍。儿臣知道您的为难,但也请您谅解儿臣一时的难过,毕竟,儿臣也从未想过一朝会被素来敬仰的母后伤害。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将这些都想想清楚。”

语毕,她行了个拜礼,缓缓走出去,轻轻合上殿门。

母女二人相隔一道门,同时转身,一个向龙椅迈进,一个向宫外前行。

“我倒是从未想过,老师与娘娘,不,陛下,竟有如此渊源。”

温琢蹙眉打量着一旁倚着廊柱发呆的云怀月,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并未宣之于口,只安慰道,

“不过,陛下在与你这般大的年纪,就已经开始筹谋一切,她断不可能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