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直升飞机上彼此戴着耳麦不用说话，凌栎忍不住转过脸去看着一脸严峻开着飞机的彦湛杉，她总是觉得眼前太不真实。

男人英俊的面庞帅的不真实。

直升飞机的轰鸣嗡嗡作响，短暂的北海之旅开始的不真实。

昨夜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放眼望去天海一片蔚蓝，连自然景观也不真实。

最不真实的，是留在凌栎心底那份羞涩的温暖；她竟然错投进了男人的怀里，梦境已过，可她偏偏还在试图留住那一丝暖意。

他只是个伪装的男朋友，伪装的！凌栎干脆闭上眼睛，跟自己念咒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她好想逃离眼前不真实的相处，她怕不赶紧逃走，她的心就会想要更多……

下了飞机，凌栎头都没回，摆手打上车，奔着宿舍就回去了。

“凌栎！”刚一拉开宿舍门，秋爽就叉着腰堵在了门口。

凌栎反应了一秒钟，“肯回来了？”她张开双臂，还是主动去抱住了秋爽。

“等等，小栎栎，”秋爽拥抱之后，回到宿舍又是个豪迈大女人，冷静地把话锋一转，“这话我怎么寻思着，该我问啊。”

凌栎嘴角一撇，假装没听懂，“哈？什么话？”

“肯回来了！？”秋爽重复着她的话，“我可是昨晚就回宿舍了，苦苦守候了一个晚上，都不见你这个女人归宿。”秋爽说着还假装起哭诉。

凌栎咬着下唇，笑而不语，她心里透亮，秋爽不过是原谅了江洋，这次肯回宿舍。不过，问到她为什么夜不归宿，一下子让她有些为难。

“栎栎，你这表情真让人不省心。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们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嗯？”秋爽果然为人爽快，并没纠缠凌栎，“你先休息下，我上午去一趟医院。下午的公共艺术讲座，我要是赶不回来，帮我签个到哈。”

看见秋爽把前几天尘封起来的刻刀一把把擦亮了，往小木箱子里装，她隐约猜得到秋爽是要去哪儿。

昨天江洋病房里的事儿，她还是记忆犹新，但作为朋友，凌栎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她绝不会拿这件事取笑秋爽。

可是，自顾不暇的她，此刻也替秋爽担心。“秋爽，他对你好吗？”凌栎突然问得直白。

“我不知道。”秋爽抬起眼睫，眼睛里干净，她明白凌栎在问什么，坦率地说：“其实，有时候挺想知道的。又怕知道。反正，就是挺矛盾的。真的，我也说不好。”她的每句话都很坦诚，虽然听起来模模糊糊。

凌栎坐过来，帮她一起擦刀子，轻声问：“秋爽，我懂。那你现在去医院看他，是什么身份去呢？”

这次秋爽秒答：“是师徒的身份。我想认江洋做我的雕刻师傅，他也愿意教我。我觉得这样相处让我们彼此都很舒服，我不想难为自己。”秋爽每句话简单，但跟凌栎，她都是发自肺腑。

说完了自己的事儿，秋爽放下擦刀布，笑看着凌栎，“栎栎，你一回来，我就看出来你有心事。算了，今天我不去了，走，我带你去吃……”

“拉倒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你快点儿去你的吧。就你这点儿虚伪的塑料花感情别来烦我。”凌栎眼睛笑了，故意装恼了，“几天没摸沙画，我的手有些生了，我今天怎么也得去画室。”

秋爽被她嬉闹着推了出去，“行，你不在眼前。我正好去问问江洋，严占山是个什么样的花店长，我替你把关，他要是敢花心……”说着，秋爽摆起了拳头。

凌栎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别操心我的事儿，我不跟你坦白了么。就是个伪装的男朋友。你可别去讨厌啊。”

其实也有一瞬，她是违心的，她明明也很想更多地了解那个人。不过正像秋爽说的那样，“有时候挺想知道的，又怕知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扎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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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湛杉下了飞机直接就赶到了医院。

“十几个电话，是楼盘出事儿了？”彦湛杉表情严肃。

“没有。我都骨折了，还不能求你来看看我。”江洋看见彦湛杉气势冲冲进来，他赶紧把刚刚还在雕刻着左臂的固定石膏的刻刀悄悄放下了。

“你是不是查过凌栎？”他跟江洋没有废话。

“查过，彦哥，你怎么了？”江洋坐直了身子，收敛了笑脸。

“发我一份。”彦湛杉开门见山。

江洋跟他发小，一个眼神儿就看得出来，眼前的彦湛杉提到那个凌栎，表情不一样了。

“彦哥，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这是突然病了？”江洋顿了顿，“不对，显然病入膏肓。难道你们昨天……”

“还没有。”彦湛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江洋轻叹了口气，“我也一直觉得凌栎很简单。可是，你跟我说她是考核员，又让我觉得这事儿很割裂。顶着这么一张单纯的脸，却总是心机满满，每一次考核评定都口气辛辣。”

“江洋，你直接告诉我你查到什么了？”彦湛杉本来一直没把考核的事儿放在心上，但他也知道江洋在背后一直帮他调查着。

“彦哥，这么说吧。知觉上，我总觉得凌栎她不像考核员，但考核评定结果，”江洋右手薅了把头发，“算了，我直说了，上次你跟苏律相亲那天，你被泼咖啡的照片被送到了彦爷爷那里。”

“照片？”彦湛杉挑眉。

“是的。我查过了，照片的确是从凌栎的座位拍的。虽然当时唐硕也在场，但他背对着你。”江洋很认真地告诉彦湛杉，“店里的服务生我都排查过了，考核员只能在那张桌子上，不是凌栎就是唐硕。”江洋的表情很肯定。

“唐硕？”彦湛杉陷入了沉思，他翻了翻手机，第一次收到秘密考核的信息，上面明确写着，考核员是个高学府的女人。

难道他的秘书会弄错？多年的磨合经验告诉彦湛杉，这种可能性很小。

除非——彦湛杉突然想到了一个盲点：考核员也许会换人！

“我下午办理出院。你的顾虑我懂。如果凌栎真的只是一个考核员的身份，一次次接近你，顶着一张清纯的脸，却心思缜密令人发指。彦哥，你给我交个底，如果凌栎不是考核员……”

“如果她只是凌栎，我想追求她。”彦湛杉没有一丝躲闪，他正视着江洋，沉声道：“我不想再伪装，想做她真正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