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经营什么项目？”

“我不清楚，我们和公司的关系只限于交货拿现金，从来不多问一句。另外，布莱德利负责联络。”

迪安点头，

“那么五名异能者总共卖了多少钱？”

“平均一位400多万，算下来价值2500多万，而你一个人就顶得上他们全部。”

迪安有些好笑，

“原来我这么值钱。可你们以前花了十五年，一人才分了400多万，就这么点钱，犯得着？”

克莱蒂认可地点头，“干我们这行的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遭遇不测，所以我们以前都及时行乐，钱基本到手就花个精光。”

“不需要解释，我对你们的存款没兴趣，”迪安不确定去动这些钱，会不会被后面的公司给盯上，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们把这次的行动流程包括我的身份信息透露给公司了吗？”

克莱蒂盯着他看了五秒，抿了抿嘴唇，摇头，

“没有拿到钱款，我们怎么可能透露任务目标的信息？万一人财两空怎么办？”

迪安心头长长松了口气，如果公司知晓他的底细，那他就不得不舍弃现在的合法身份，亡命天涯。

“除了你们，有其他赏金猎人团队为公司抓捕异能者吗？”

“我没见过，但我想…他们大概率存在。”

迪安继续问了问公司，但克莱蒂再也说不出更多，他便转移话题，

“你觉醒念动力到现在，多少年？”

“大约十八年。”

“这期间你见识过汇聚律吗？”

克莱蒂垂头思考了片刻，“你指的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遭遇到超自然事件？”

“嗯。”

“印象深刻。”克莱蒂叹了口气，眼神闪烁，“觉醒到现在，我一共遇到了三次超自然事件…每次差不多相隔六年…每次都险象环生差点要了我的命。”

迪安听完不由赞叹，“十八年才遭遇三次超自然事件？”

这特么还不如他过去一年遭遇的多。

命运如此垂青克莱蒂吗？

“三起超自然事件比抓捕异能者危险得多，也毫无征兆。”克莱蒂脸上掠过生动的畏惧，明明是个幽灵，语气却在发颤，

“怎么个毫无征兆法？”

“二十一岁那年的某个晚上，我正在床上睡觉，突然感觉大腿感觉有些异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我。我一睁眼就发现一头人形生物站在我的影子里拉我的大腿…”

“它长着外星人一样的圆滚滚的大脑袋和一只凸出的眼球，整张脸没有嘴巴，鼻子耳朵，只有那一只大排球一样的大眼睛，它的皮肤灰白粗粝长着细密鳞片。它正用细长的四肢把我往里面拉，我的念力对它无效，就像是被它吸收了一样。”

“你没开玩笑？”迪安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我有什么心思开玩笑？”克莱蒂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心有余悸地摇头，“如果当时不是万斯及时打开灯，那头怪物已经把我拉到影子里去。”

“你们怎么解决得它？”

“我们在卧室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了安排了大功率的电灯，照了整整半个月，没有影子，怪物就消失了。”

“死了吗？”

“不清楚，总之它再没有出现过。”

……

迪安沉默了。

这种所谓的怪物已经超出了常理的范畴，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

“剩下的两起事件了？”

克莱蒂又详细讲述了一遍自己在阿拉巴契亚山脉掉入洞窟与变异怪物战斗，以及在一栋废弃房子里遭遇到邪教徒召唤异次元怪物，然后两败俱伤的经历。

迪安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过去经历的事件大部分都没有直接针对自己，危险性怪异程度远不如克莱蒂遇到的这三次。

“我早就受够了，汇聚律就像一种诅咒，无论我身处何地，它都会缠上来。它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克莱蒂突然如释重负地咧开一个轻松地笑容，“就算你没有杀掉我，下一次汇聚律发作，我也大概率在劫难逃。”

“早点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迪安听着脸色阴沉如水。

这个世界异能者不是一般的倒霉，受到公司组织、不怀好意的同类、以及其他诡异的超自然事物威胁，还要小心自己精神失常变成疯子。

无怪乎凡·赫辛家族祖先为了延续血脉，让子孙后代彻底蜕化为普通人。

说到精神失常——

“克莱蒂，你以前有没有感觉到精神状态不对劲？”

“嗯。这是念动力的副作用，我时常情绪化，喜怒无常…整晚做噩梦，白天无端陷入各种可怕的幻听和幻视，最惊险的几次，我差点失手杀死了万斯。”

“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多亏了同伴们…”克莱蒂眷恋地说，“他们一直陪着我安慰我…让我度过了精神错乱期，我觉得他们的关心治愈了我。”

“但这还不够，我每个月会专门抽出两天把自己关进那具棺材，锁进地下室，然后通过冥想唤醒负面记忆，主动激发、消耗掉积累的负面的情绪。”

主动引爆负面情绪？

迪安面露讶然，这倒是一种新奇的自控方式，如果以后自己的情况继续恶化，也可以试一试？

“我毫无保留地回答了你的所有问题…能不能让我见见万斯，多娜…”

克莱蒂紧张又忐忑地恳求，就像等待法官宣判的囚犯。

迪安重新握了握手中的血与魂，只需轻扣扳机就能让这头幽灵灰飞烟灭，就像过去无数次那般。

但这次他犹豫了，世界从来没有温柔地对待克徕蒂四人，从来没有过。

最关键的是，迪安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心态的稳定，可不想再触发超自然猎人，汲取精神炸掉脑子。

“你很坦诚，而我心情又不错，所以我决定放你们一马。稍等。”

他一挥手。

剩下的四道幽灵飞出乩板出现在卧室中。

迪安如法炮制把他们拷问了一遍，全部吻合克莱蒂的说法，他又进一步询问了几人团队背后的公司信息。

结果FBI探员布莱德利给了一个大惊喜。

“公司，属于星门绝地计划的一环。”

迪安眉峰蹙立，“星门绝地计划是什么？”

“我们和苏连的太空竞赛结束后的另一种特异功能竞赛。”布莱德利面容呆板地解释，

“国防部秘密雇佣通灵者研究穿墙术、隐形术、千里遥感术，并梦想靠遥感能力来让苏连的所有核弹全部失灵，以及炮制出能靠意念杀人的刺客，打造出一支超能力暗杀部队。”

“但随着时间推进，星门绝地计划中发生了许多可怕事故，为了安全着想，大部门分成了许多小型实验室，研究方向也逐渐演变成三个——研究物种的进化和变异，研究超能力的起源和强化，研究UFO、异次元访客等地外生命…”

“物种的进化和变异？”迪安恍然，难怪这个世界DNA检测比上个世界先进，原来官方已经开始研究更加高深的项目，稍微泄露出的一点技术就提高了整个社会的科技实力。

至于美苏争霸，太空竞赛等等…上个世界也存在这么一段传奇性的历史。

但这个超自然世界的官方研究更深入，可以说是幕后的高级玩家。

“星门绝地计划有些什么成果？”

“我不知道，计划每一环都属于绝对机密，以我在FBI中的职位，花了几十年只了解到一些浅显的信息——计划中几十家小型的合作公司、实验室，分布在全国无数秘密地点。”

“你们打算把我卖给哪家公司？”

“其中一家研究超能力起源和进化、专门从赏金猎人手中购买超能力者的公司，具体名称位置不明，我花了十几年试探出它坐落在印第安纳州内。”

“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利用BP机联络…我们每次抓捕到超能力者，对方会告诉我们会面地点。”

“BP机？”

“我当时带在身上。”

迪安脸色一沉，当时他被暴增的精神炸晕了脑袋，也没仔细搜搜货车，BP机应该是直接烧掉了。

但巧合的是，他舅舅帕奎如今就在印第安纳霍金斯镇，九年前，他的父母失踪的旅途也经过了霍金斯镇，迪安不久之后势必去“公司”所在的印第安纳走一趟。

也许会产生更多交集。

“你们向公司透露过我的信息吗？”

“没。”

……

接下来，迪安再没能从布莱德利嘴里问出更多信息，于是移开了目光，对面的克莱蒂正伸手触摸爱人呆滞的脸庞和模糊的金发，可对方和剩下三人都面目痴傻，毫无反应，如同没有核心的傀儡。

“你们怎么了，我是克莱蒂啊，不认识了吗？”

“他们没有你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和意志，所以没办法保持生前的理智。”迪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一脸恍然的克莱蒂又问，“你们接下来会去哪儿？”

“我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呼唤，有个地方在等我们。只要我们放下，只要我们想，就会立刻进入那个地方。这次，大家永远不分开。”克莱蒂左手搂紧爱人，右手将剩下的三名同伴聚成一圈。

五个灵魂矗立在原地，身上逸散出月光一样淡淡清辉。

呼唤幽灵之处？

迪安颔首，那地方应该就是灵薄狱、游荡者森林。

“再见了，我的同类，努力活下去，变得更加强大，祝福你有朝一日能破除该死的汇聚律和恶心的公司，让超能力者获得真正的自由！”

克莱蒂幸福微笑着，携着身边同伴一起化为点点萤火虫板似的光斑，消散在半空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