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连环(1 / 2)

作品:《陇川结案报告[探案]

顾知攘松了一口气,拾着竹扇敲了敲后脑,心道自己的嘴真是笨的可以。

他快步跟上林敛熙和她一起选了块厚实的木板,再翻出一捆沾了灰的麻绳,工具七找八凑,将将凑够。

秋千的制作步骤并不繁琐,两人合力,不出半个时辰就弄得差不多了。顾知攘蹲坐在树杈上将草绳系紧,向下一跳,站在秋千上面晃了几下。接着,他用力往高一荡,风从身前吹过,高束起的黑发飘扬在身后。

“挺结实的。”顾知攘从秋千上下来站在一旁说,“上去试试。”

林敛熙菜在木板上双手攥住草绳,小腿用力朝下一蹬,秋千微动,远不如顾知攘刚才荡的那么高,她问道:“这要如何发力?”

顾知攘不好上前推她,只是侧着身站在石灰地上给她做示范,“后脚用力,倾斜向上。”

“嗯。”林敛熙照顾知攘说的试了试,果不其然,秋千带着她弯起个不小的弧度,直入空中。

强风拂面,天蓝地绿,邻院种的一排桃花,是往日未曾见过的风景。

顾知攘含着块饴糖,站在一旁,看林敛熙的眼神和林敛熙看那排桃花的一模一样。

又是一轮日暮。

林敛熙在东厨洗菜,顾知攘拿了把刀准备收拾一只刚拔完毛的鸡。忽然间,院中落下一道黑影,林敛熙与顾知攘同时使力,向来人弹出块饴糖。

如此小儿科,不足为惧,院中人单手抬起,把酒壶举高,另一只手在空中虚晃一下,饴糖尽数落入手心,正是许久不露面的殷寻醉。他将那两块糖放进嘴里,边嚼边往东厨走,“徒儿……”

坏了,牙被粘住了。

“师父,”林敛熙抹干净手上水,接过殷寻醉手中的酒问,“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殷寻醉单手捏着脸颊,把粘牙的糖弄下来,“前段时日的夜里,看见你们在青招坊屋顶,就猜到了。”

“师父,”顾知攘隔着东厨窗子问,“怎么今日来了?”

殷寻醉视线扫过两人,“你们有多少天没出过门了?”

林敛熙据实相告,“不到一整天。”

“……”殷寻醉不信,“就没听到什么消息?”

林敛熙与顾知攘齐声说:“没有。”

殷寻醉指着东厨,让林敛熙继续洗菜做饭,别停下手,然后看着眼前这一个半不争气的徒儿道:“城南顾府的二管事昨夜死了。”

林敛熙和顾知攘看了彼此一眼问:“怎么死的?”

“不好说,”殷寻醉揉揉下巴,“仵作验尸,说是用药过度,力竭身亡。”

顾知攘问:“没了?”

“有,他身上还有棍伤,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殷寻醉说,“但不致命,盖因持棍之人不是练家子,胡乱挥臂而已。”

二管事不是第一次用药,对药量的掌控一定是心里有数的,怎么会用药过度?林敛熙和顾知攘心里都存着个疑问,莫非是被那烧火棍,一棍棍打泻的?

不过能肯定的是,短时间内顾王氏应该是不会来烦他们了。

殷寻醉吃完饭就走,不多逗留。林敛熙和顾知攘一同收拾碗筷,端到东厨内。

这次是林敛熙洗碗,顾知攘站在一旁琢磨二管事的真正死因,他在想要不要晚上去衙门走一趟,但又觉得不至于。

昨日在房顶,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大管事说要打死二管事,兴许是怕背上人命,就把二管事手中的药全都给他灌了进去,造成个力竭身亡假象。

但是这样很容易被识破,常人不可能一口气吃太多助兴的药,衙门一定会怀疑二管事所作所为。

“我觉得有点奇怪。”林敛熙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顾知攘,与他心中所想差不多。

顾知攘猜测道:“凶手会不会是故意的?”

林敛熙问:“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大管事?”

“有可能,大管事昨日看着虽气急,但他绝无杀人的胆子。”

“难道凶手故意想把这事儿引到药上,”林敛熙说,“他想让顾府的人以为是你杀的?”

顾知攘摇头,坚决称:“这个不可能,顾府的人以为我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怎么会想到杀人,而且除了你跟师父还有林敛叶程三薄,没人知道我每日有几个时辰是常人模样。”

“……”林敛熙说了她能想到的最后一种可能,“凶手想告诉的可能不是顾府,而是你,他想让你知道,他在暗中盯着你,保护你。”

顾知攘想起昨夜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后背发凉道:“别往下说了,我怕今夜噩梦绕魂。”

林敛熙凝视他问:“真有这人?”

“没有,”顾知攘飞速否认,此地无银道,“我自幼被扔到这儿,这些年连我那便宜爹的面都没见过,无朋无友,无亲无故,人都不认识几个,怎会有人保护我?”

“无朋无友,无亲无故。”林敛熙以前和林敛叶相依为命,再熟一点的就是殷寻醉和顾知攘,算起来两人现在处境差不多,于是鬼使神差地问,“一个人在这里,你不会寂寞吗?”

“当然会了,”顾知攘说,“所以才常去些热闹的地方,熏熏人味儿。”

“怎么不交些朋友,娶妻生子,兴许就不这么孤单了。”

“命硬,”顾知攘怅然道,“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晦气侵身,轻者重病,重者一命呜呼。”

林敛熙笑着问:“我怎么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