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秘密(2 / 2)

作品:《陇川结案报告[探案]

顾知攘听见她折回,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他沉下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林敛熙身上,企望她能回头。

脚底捻过灰尘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急促,林敛熙走到他身后半步远处,忽然停了下来,语气里的冷淡与刚才一模一样:“你打晕过我一次,我现在还你一次,从此两不相欠,生死自负。”

话音刚落,院门被人砰然踹开,顾知攘听见这声响,没办法也来不及反应,转瞬掉入林敛熙刚挣脱的黑暗之中。

如同林敛熙在顾府放下的狠话一样,官府之人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关崖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就让她逃脱了。

但她也并非全像今日所说的那样,会把报官之人找出来撕碎。她知道,依照顾老爷今日对顾知攘的态度,明日多半会把他接回顾府,若此时顾府再被她杀几个人,顾老爷必然会对顾知攘产生嫌隙。

不值得。

林敛熙越过城内的巡逻守卫,贴着墙根疾行。她出来的匆忙,身上穿的还是上午去顾府时,那套鹅黄色的衣衫,从望楼处往下看,像是团随着风的方向漂泊着的浅纱。

此时,殷寻醉家中静的落针可闻。

卧室案几上摆着两个不大的酒壶,里面是刚打满从对面青招坊偷来的桑落酒。酒壶前,殷寻醉愁眉苦脸盯着两壶酒出神,心中哀叹青招坊就剩这么两壶酒了,喝完了可怎么办。

就在他拨开壶上软木塞,想要往刚洗干净几乎没用过的杯盏里倒个底儿时,院内响起一声细不可闻的落地声,在常人听来这声响与枯叶飘下没什么不同,但殷寻醉不一样,毕竟他前几天刚教训过林敛熙要“居安思危”。

他撇撇嘴,心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贼敢偷到这儿来,正好让他长长见识。随后把软木塞盖回酒壶上,抱着两壶酒放在床头,用黑布裹好脸,抽出桌下弩与箭,屏息对准了那扇稍微一踹就能刚当落地的木门。

一来一回间,林敛熙到了门前。见屋内灯烛还燃着,知道自己那从来不养生的师父还没睡,便站在门外,抬手打算轻叩于其上。

殷寻醉闭起一只眼,找准方向,手一松,隔着门缝直冲林敛熙眉心。

林敛熙听见箭矢破风的声音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她向后一仰,那支离了弦的箭毫不留情径直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说来也不怪殷寻醉,从前林敛熙来,每次都是推门而入。谁知她这次这么老实,还学会了敲门。

箭矢射向林敛熙时,房门被冲开,殷寻醉看见是她,也不后怕,随手把弩扔在一旁,走到门槛处帮她把箭拨出来。

林敛熙嘴角强行往上一扯,两颗鲛珠般的眼泪落了下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殷寻醉见她脸上的伤疤不在,也没戴着面纱,知道多半是出什么大事了。他让林敛熙先进门,随后看了看她身后,确定没有尾巴跟着,才放心把门关好。

林敛熙把包袱扔在案几上,话没说一句,回过身跪在殷寻醉面前,一丝不苟的磕了个脑门儿点地的头。磕完第一个后,她一抹袖子把鼻涕眼泪连锅端,继而又连磕了两个,才站起身说:“师父,我打算去黎州了。”

“哦……”殷寻醉皱着眉看向她问,“何意?”

“您想留在陇川,但我往后该是回不来了。”林敛熙低沉着脸说,“今日在顾府,一不小心动了手……”

殷寻醉问:“动手而已?”

“没忍住,割了几块肉。”林敛熙略过’男人听了都得疼’的部分说,“昨夜官府对我已有怀疑,想来再查下去,即使毫无证据,也不得安宁。”

“仅此而已?”

“嗯……”林敛熙点点头。

殷寻醉瞟了眼她仍在案几上的包袱,总算问到关键处:“可有银两盘缠?”

林敛熙摇头,“没……”

“走得这么匆忙。”殷寻醉回过身蹲在床边,从床底掏出个长得像尿壶的陶罐扔给林敛熙。

林敛熙一愣,没敢伸手接。

随后陶罐在她脚边炸裂,里面的金银细软散落一地,内里还掺杂着几捆被红线缠好的银票。用不着细看,单算被烛光照射熠熠生辉的金银,都不止够当路上的盘缠,就算她走在半路,累了不想再前行,眼前的这些东西都够她花上大半辈子。

“师父……”林敛熙原本五味杂陈的心情被这笔天降的横财冲淡,她蹲下身用双臂把地上的东西堆在一起,抄到案几上,眼冒贼光的问,“您劫了哪家的富,来济我这个贫啊?”

“金银细软是林敛叶走前交给我的,”殷寻醉也蹲下身,和她一起捡钱,“剩下的都是为师多年行侠仗义……”

“谢师父……”林敛熙把东西收好塞在包袱里,一丝不苟将银钱上的灰擦干净。

殷寻醉抱臂靠在案几上问,“开心了?”

“嗯!”林敛熙重重点头。

殷寻醉哼了声,纵身一跃跳到房梁上,从暗格中取出一沓文书扔到林敛熙手中。

“路引,上任诏书,黎州府衙,捕头?!”林敛熙震惊的看着诏书上的“段璕”两个字和自己揭除脸上伤疤后的画像,举起文书凑到灯烛下看了个仔细。

确认是真的后,她问:“师父何时准备的?您早不说路子这么广,我就不用亲自动手,借您声势就好了。”

“问那么多作甚,你在这头犯了事,不隐姓埋名易容能成?”殷寻醉教训完她,抬起条腿坐在椅子里,指着房中物件,“给我收拾东西,能带走的全带走,我和你一起去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