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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第六十八章 不死花开(1 / 2)

作品:《沉蛟

沈谧在巡山的天风门子弟注意到之前,闪身进了山行塔。

这一次塔里不再如之前那般空旷,被重新塞回山行塔的妖魔鬼怪们经历了苍息之火又一轮洗礼,仍然活着的那些戾气暴涨,闻着有新鲜的味道便开始群魔乱舞地发疯。沈谧不为所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穿过苍息之火。

有妖魔要袭击他,他也只是轻飘飘一躲,不理睬、不恋战。

他驾轻就熟地跃下了井,在苍息之火不断交替的井下穿行自如,不多时便摸到了乌有之乡。

星星点点漂浮的微光下,乌有之乡与先前沈谧被萧椒唤来的那次相比,有些不大相同。先前是一片宁静悠远的凡俗乡间夜景,此时在沈谧眼前的,却是一片开着花的“海”。

那花是细碎的,铺满了沈谧脚下目所能及的整片“土地”,散发着的光是与苍息之火如出一辙的苍白,乍一眼扫过去,甚至会让人怀疑又跳进了另一片火海里。花朵盛开的地方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一脚迈进了缥缈的云端。周遭静得有些可怕,人行其间甚至可以听见花朵在自己脚下破碎的声音。

沈谧行至花海中,闭目凝神,片刻之后,他伸手,一把黑雾裹着银光奔向身侧,埋进花海之中,而后炸出了一声巨响。

花纷纷破碎,爆炸之处散出了一片漆黑,躲在暗处窥视的巨兽喘着粗气现出脑袋。

訾盱兽低吼着与沈谧对峙,沈谧丝毫不惧地迎着它的目光,暗自酝酿着灵力。

等到那巨兽稍有动静,沈谧脚尖一点,跃上半空,陡然现出原形,循着一瞬的机会对着它的脖子就是一口。沈谧原身相比起訾盱兽的庞大身躯而言,也算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他那一口直接把訾盱咬懵了,顾不得伤口连连败退,惊魂未定地试图回到熟悉的黑暗里。

沈谧便去拦。

双方你来我往地撕扯。

这脑袋不大灵光的訾盱兽一身蛮力却是相当大,硬生生拽扎沈谧一道没入了黑暗之中。

乌有之乡的黑暗里是令人生出绝望的空寂,饶是沈谧这种不知该算什么品类的被那黑暗纳入进去时,也感受到四周袭来的压力。他想,必须速战速决。

也幸好,訾盱兽虽然十分强大,沈谧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他先前与訾盱缠斗的时候便将自己的灵力化成了钩子,顺着訾盱兽身上被自己撕扯开的伤口扎血肉里,此刻他找不着它潜藏在哪里,捏诀催动了自己预先放下的“阴钩”。

訾盱兽在阴招上栽了个大跟头,被沈谧几尾巴扇得服帖。

终于,它放弃了抵抗,任由沈谧拽着从无边的黑暗里爬出来。

沈谧化成人形,在臊眉耷耳的訾盱兽背上站好:“带路。”

打不赢沈谧的訾盱兽不情不愿地干嚎两嗓子,再挨了沈谧手中黑雾的一顿“毒打”之后,终于老老实实做了这屈辱的坐骑。

乌有之乡没有活物可以通过,除了訾盱兽。

而想要快速且顺利地去往南溟,自南溟的封印落成之后,便只有这一条走不通的路能走了。

訾盱背着沈谧,越往里走,视野越黑——是以沈谧的灵力都无法看透的那种黑,好像所有的一切可感可知的事物都在乌有之乡里终结,此处即是世之尽头。

郁子临说,这一朵不死花,是长在南溟之主心口的。

很早以前,沈谧还没有实体的时候,在沈漓身边与南溟比邻而居,很偶然地对这位“南溟之主”有所了解。他一直没说过,连沈漓都不知道,有那么几次,他在沈漓封住他的“感觉”不让他知晓深渊下发生的那些事时,他朦朦胧胧听见了一些声音。

来自封印的另一端的声音。

那些声音没什么意义,也听不出到底是人是鬼,断断续续地,却有一些关于南溟的信息缓缓顺着声音流淌进了他的意识。

直到沈漓将他赋生的那一天,他最后一次听见那些声音,而关于南溟,关于封印,关于沈漓没有给他讲过的那些……蛟族的历史,悉数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

沈谧知道,被封印的南溟里,那些古老的大妖小妖们,卡在时间与生死中,颠来倒去——那是一种类似妖怪在真神留下的苍息之火里焚烧的状态,只是它们不会消散。它们本该日复一日地彼此纠缠打斗,但得益于那个所谓的“南溟之主”,许多妖魔鬼怪都在其控制之下不得不选择长久地沉眠。

能在那样的地方问鼎称霸,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不过万魔王如今蹦跶得如此之欢,也不知是不是那位南溟之主出了什么事。

先前郁子临传话说的似乎是“前任南溟之主”?沈谧略微思索了一下,没什么头绪,索性不再去想。

·

另一边。

萧椒一开始便准备瞒着沈谧,他怕沈谧不同意他以身犯险,估摸着时辰给沈谧传了个信儿说自己出去几日,而后带着人一起寻得先前找到的入得深渊的入口,又一次摸进了深渊之中。

他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来的,然而各大仙门并不放心,几番商量,最终七大门派决定每派各出一名最优秀的弟子与萧椒一道。

天风门来的是牧云白;隐心宗来的是大比上与萧椒交过手的尹叙生;归元门的也是老朋友,那个与萧椒互看不爽的钟铭远;六气宗是个新面孔,姓李名瑛;清音门来的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钟未雪;玄谏宗派来的是柳应。

萧椒见着柳应的时候其实愣了愣,毕竟以柳应的修为并不能排上玄谏宗的“最优秀”,如果是他哥哥来还能说得过去。

对此,柳应的解释是:别小瞧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一行七个人是当今仙门最优秀的年轻一辈弟子,赶路匆忙,脚程也不慢,自各地赶来会和并未花费许多时间。几人或多或少都算认识,只是彼此并不太熟,会面后除了萧椒与柳应话稍微多一点,钟铭远照例不是滋味地呛了萧椒几句之外,其余人只是礼貌打过招呼,没再多话。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同萧椒一起加固南溟封印。虽然萧椒拍着胸脯说他的主意可行,各派却各有各的担忧思虑,若非萧椒一再要求不要老前辈跟来——天风门之后他就认识到与各派老前辈相处多么麻烦——恐怕这次架着他来深渊下找封印的就是那些古板顽固颇为油盐不进的长老前辈了。

加固封印的第一步自然是找到封印具体的位置。

一行人很快便摸索着进了深渊中。

他们进来的这个入口颇为隐蔽,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通道,从皇城边上连接到深渊底部,入口闭合后,深渊里的凉意裹在瘴气里扑面而来。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椒觉得这里的瘴气比起上一次他来时更浓了些。

他提醒了同伴们,提议让大家在入口等他,被无情回绝。

于是七人提着一口气继续往里走。

萧椒刻意压下某些心绪,在这个地方尽量不去想沈谧和当年的事,只专注寻找那个落成已有几千年的古老封印。

深渊下静谧无声,一行人分成三只队伍分开寻找,只有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离得远了连这些也听不到了。沉默无端有些渗人。

钟铭远忍不住出声:“我们是不是说点什么好些?”

与他一起的是牧云白和钟未雪,牧云白温和地接话:“也是。此处如此清净,倒是挺适合修行。”

另一边与尹叙生一起的李瑛接了话茬:“瘴气能清一清就好了。”

“抱着南溟修行,可真有你们的。”萧椒身边的柳应接嘴。

可这深渊没个尽头,七个人分开找也是海底捞针。

按萧椒之前的想法,封印并不难找——南溟下压着那么多怪物,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天风门山行塔里关着的那些可怖得多,相应的,要将它们全部镇压,那个封印里蓄积的力量必须要足够强大。

也自然足够显眼。

然而这深渊下灵气流转几乎如同死寂,只有在祭神台附近,抬头可见天幕上倒长的山峦,其余地方都被瘴气裹着,穿行其间根本什么也感受不到。

萧椒想起来清晨师叔们传他去,说南溟已是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