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只要报名，这些钱就可以拿走？”

“是！但我要提醒你，知道报名是做什么吗？”

那人点头：“知道！打仗。”

“那你知道打仗……”

不等瑶琴说完那人道：“你这人忒啰嗦。我如何不知道打仗是个啥子玩意？那是要死人的！你瞧瞧我！”他恼火地转一圈，瑶琴见他浑身褴褛，发如稻草，形容枯槁，裤腿烂成布条，只比膝盖长一点，脚蹬一双只剩绳帮子的草鞋，脚趾露在外头，磨出了血，又冻得发紫，竟比乞丐还要凄惨三分，观神色却又不像惯于乞讨之人。对方一边按手印，一边说：“你以为我原先便是这样子？你怕是不知道南边在打仗吧？我就是从南边逃过来的。那帮子人真不是东西，所过之处，抢掠一空！你以为我是乞丐吗？我原本也是有房子有田地有家的！”说着七尺男子红了眼眶，哭起来，随即忿忿一抹眼睛，“你们这支队伍可厉害？”

瑶琴支吾：“当，当然，我，我们可是所向披靡。”

“那就成！老子就是要加入你们，打回去，打得湛卢那姓李的哇哇叫！最好趴在地上向俺们，向所有被他祸害的人告错、讨饶！”

瑶琴下意识问了句：“官兵？”

那人啐一口：“官兵有个甚用！那刺史倒是派了两支兵去湛卢郡讨伐，竟都被打回去了，如丧家之犬。天不长眼啊，要大乱啦！百姓何辜，我等唯有自救！”说话竟文绉绉，还是个读书人！一会儿顿足捶胸、狂言咒骂，一会儿哭泣哀嚎，如孤雁哀鸣，听得瑶琴心惊胆战，一面好生安抚，一面将一袋子钱塞给他。那男子忽而眼神发亮：“小兄弟，你再给几张征告吧，我好拿回去给大家伙都看看。”瑶琴又卷了几张告示塞给他，将人送走后长呼口气，摇头苦笑一阵。若都是这般形貌癫狂之人，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哭。

也是邪门，送走那人，午后半日形势竟大有起色，陆续有十几人前来报名。眼看山头衔红日，无人再来，瑶琴放下笔，揉揉自己酸累的肩膀。拿起簿子，翻看其上名字，前后倒也有近百人，甚是欣慰：“是个好的开始。”明日更要打起精神。

程放派来的助手开始撤去告示牌，将长案、凳子往回搬，瑶琴也卷起名册，收拾好未发完的钱袋，准备回山上去。决定招兵买马后，东方永安选定岭花城南边山头，她说在那边待过，山上尚留着防御工事，对他们来说是个好起点。后来才知，那座山头便是野果村几个村子避难的山头，也是在那里，她带领村民击退匪徒。将那里选为起点，瑶琴一万个赞同，当即先去山头将留存的防御工事观摩一遍，啧啧赞叹，不愧是她家小姐，尽得东方将军真传，其实她根本没见过东方明领兵打仗。

忽而一双大手拍在桌案上，瑶琴抬头，倒吸口气，一片巨大阴影笼罩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她脑子一片空白。哦是了，他们说：“钱不要，地咱们也不要，就问打不打湛卢郡那个姓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