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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2 章 第 482 章(1 / 1)

作品:《东方皇后传

“利州李秀败了,东出的是安字军,定安郡主的旗号,已经横扫过泰半丹州。”费中谷任迟来的战报孤零零躺在桌案上。屋内点了几十支蜡烛,仍叫人觉得晦暗不明,就如这晦暗看不清的局势。北边大云兵已经逼至最近,不知为何忽然停住,多番思量后,费中谷提出一种可能,对方必是自认单凭一己之力无法拿下长阳,更无法在进攻长阳之时承受腹背受敌的压力,是以暂缓脚步,以期混乱的局势更为明朗,不得不说主军者真是个狐狸般狡猾之人。大云兵主军名义上依旧是李明武,但费中谷相信不是,他的感觉很是值得信赖。他不是没听到风声,有消息称其主军者乃是昭成帝五子李明珏,但至今未打出旗号令他很是不解,昭成帝之子的名号当很有号召力。

至于青州军,原先最大的压力便来自青州军,他们声势浩大,进展迅速。不过毕仇坐镇晋元后,青州军就被迫停下了。一旦无法推进,以同仇敌忾凝聚军心,青州军内部便开始出现龃龉,后来青州后院更是出现叛军。他知道李明修原未将小小异议放在心上,换做他,会比李明修镇压得更为快速、果决,但也不会过于放在心上,然而不成想,就是这小小火星燃起了漫天大火,烧得李明修焦头烂额。再者他实在不是个理政好手,官署瘫痪,民怨沸腾。够他受的,费中谷一面怜悯他,一面难以自制地喜悦。少了青州的十几万大军,长阳压力小得多。

南面原本只有一群小打小闹的流寇,自称“悬剑”,不过是群跳梁小丑,看着四处起兵,觉得自己也能分杯羹。要对付他们连太和军都不需出动,他派遣了伐笱过去。恰恰因为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打算先摁灭那点火星,平定南面。然不知伐笱在捣腾些什么,到现在也没能彻底拔除悬剑,于是他一封信过去,让伐笱回来述职,好亲自指点指点。目下悬剑未平,安字军又往北逼近,若让两股势力合流,将更为棘手。所以,南面形势十分要紧,得加快动作。

另一个要紧的便是东面,现已明确李穆百足之虫,不死不僵。他不愿承认对李穆如何忌惮,但深藏在心底无法挥去的焦躁不安,夹杂着隐隐的恐惧让他无法回避,即便放任其他所有势力不管,他也一定要将李穆扼死在东州,让他不能西进半步。他还记得李穆逃出长阳时的眼神,这一世他与李穆不死不休了,当真造孽。前去与李穆对阵的人选,他已有所考量,胆小的不行,李穆吓人的本事好得很;只有经验没有战术,以及只有战术没有经验的不行,李穆乃是上一辈的大辰战神,这名号即便费中谷也承认没有多少水分;冒进的不行,就怕给狡猾的李穆戏耍得失了方向;太过持重的也不行,李穆的锋芒轻易不能抵挡,一味防守最后只会落入被动的境地。自己手中人才不少,大才却不多,思来想去竟只有毕仇,可人还得镇守晋元,要不重新遣人去将毕仇换下来?此事还得计议,需观青州形势如何发展。

烛火在他脸上晃动,照出阴晴变幻。管家来报说伐笱回来了,没有回府,径直来了丞相府,对此费中谷颇为满意。数月不见,对方仍旧是那副轻佻、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身上的血腥味又重了,费中谷微微皱起眉头。伐笱看穿他的不满,耸耸肩:“我知大人慈悲为怀,怜悯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但您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费中谷未置可否,道了句:“希望没有白白造下这些杀孽,你带给我的会是好消息。”

伐笱往椅背上一靠,捡颗酪樱桃丢嘴里:“那帮老鼠东躲西藏,烦人得很。大人别以为我喜爱杀戮,其实杀来杀去我也烦了,那帮老鼠要是真体谅老百姓,就该站出来。”

“最好将脑袋伸到你的绞绳里,自己踢了凳子。”

“绞绳可是我为他们准备的最大仁慈。”他忽而身体微微前倾,“他们不是叫嚣解救民于倒悬吗?我想到一个好法子,可以让他们乖乖钻我的套。”费中谷不以为意问:“什么法子?”伐笱故作神秘:“说出来就不灵,请允许我保密。”

“不管你什么法子,尽快办妥,之后要腾出手来对付安字军。”

“一个女人,有什么……”

费中谷呵斥:“不可小视,李秀就因为轻敌才落得败军的下场。”伐笱不言语,心中却想着:李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骗不过他,哪是轻敌,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迟早是长阳的敌人,而今不过换了个敌人。“安字军能从利州各方势力脱颖而出,自有它的道理。”不过费中谷不打算细细解释,转而问道,“毕仇我欲调往东州,晋元那边你推举个人。”他虽不说,伐笱明白,上次毕仇推荐的人导致城丢人亡,他很不满意,这才找上自己。于是道:“容我思量两日。”说罢起身离开,“事情繁杂,属下得抓紧时间,这就告辞了。”

费中谷贴心道:“你在外辛苦,既回来就多留一夜,回去放松放松。”

“多谢大人体谅。”伐笱抱拳,“人选我去了南边写信回来。”说完大踏步走了。一想到即将见到自己可爱的狗儿,嘴角就不自觉上扬。

城外府邸,伏珊珊一动不动坐着,眼神在面前怪异的灯台上黏住。这盏灯台很早就被放在她床前,伐笱那个畜生不允许她拿开,要她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看见它。“你不是求我留下同梦陪你,你看,她永远陪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了。你说好不好?哈哈哈。”令人战栗的话语与笑声每个午夜梦回都在耳边回荡,是她摆脱不了的梦魇。自己还没疯,真是不幸。

但是,“很快了。”她痴痴地伸手抚摸陈旧发黄、某一角还残留着颗黑痣的诡异灯罩,“很快我就要离开你了同梦。”侍女说伐笱回来了,她猛地一震,随后安定下来。自己早应该这么做,早应该离开的,如今终于能下定决心。

伐笱闯进来,她能听到他轻浮的脚步与快乐却隐藏残忍的笑声,“我的乖狗儿,我回来看你了。”她能想象他自以为友好地张开双臂。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缓缓转过身,不出意料侍女的尖叫刺入耳中,就连伐笱也不免倒抽一口气。“呵。”她笑出声,“大人,欢迎回家。呵,呵呵,呵呵呵……”阴恻恻的笑声在屋里回荡,和着不停从脸上涌下的鲜血滴落地板的啪嗒声。她垂下的手中依旧握着剪刀,剪刀上挂着她的血肉。

伐笱像个疯狗一样,咆哮起来,辱骂她,但她却只觉心情愉悦。只有一点可惜,当年她命人剐了东方永安的脸,如今却亲手剐了自己的脸,当真有那笑死人的现世报吗?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伐笱南去的时候将那个剐了自己脸的疯婆娘带出去丢在了荒山野地。她的丑陋让他作呕,本想杀了她干净,但念及那带给他不少快乐的容颜,决定将她像个垃圾一样丢掉,任其自生自灭,算作她伺候了自己这么久的奖赏。跟费中谷待久了,自己也变得仁慈了。

此次他去了太和,站在太和雄伟的城墙上,他感叹:“如此城墙,要攻破太难了吧。”语气惋惜。守城将领不明所以,拱手道:“那不才好吗?大人放心,天塌地陷太和不倒。”

“太坚固了。”伐笱摇头。

将领更是懵懂:“属下不明,请大人指示。”

他招招手,那将领凑过来:“我想用这城,抓几只老鼠。城墙如此坚固老鼠怎么进来?”将领仍不明白,他拍拍他的肩,“瓮中捉鳖,不打开瓮口怎么捉鳖?想想。”

“哦。”将领恍然大悟,眉开眼笑,“大人好主意,只是如何操作?”

“咱们再商量商量,叫上你觉得脑子好使的。咱们得抓紧时间。”南边安字军一步步逼近,现下虽有宣庆城几座屏障,但他仍需尽快解决悬剑。费中谷的意思他明了得很,宣庆城应能抵挡一时,却不可不防备。因其城守石天东乃是死鬼东方明的旧部,偏巧安字军统领又是那死人的女儿,这就棘手了。眼下石天东尚未有通敌迹象,但安心不得,若想换人又难,值此四方起火之际,人手短缺,寻常之才有,大才无,石天东正是能独当一面的大才,不论是从不定的局势还是从人才考量,都等闲换不得。那便得如费中谷所说,“抓紧时间,腾出手来”,解决了悬剑,他就可以坐镇宣庆城,石天东想玩花样也玩不了,将安字军解决在宣庆城之南。

要解决悬剑本身并不难,因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难的是悬剑是蛇,那些不知好歹的死贱民就是掩护蛇的杂草,烧之不尽、割之不完,恼人得很。费中谷也不让他干得太狠,说什么没了贱民他们还做什么丞相中郎将,这就不免束手束脚。

既不能入草寻蛇,又不能烧光杂草,他思来想去,就只能引蛇出洞了,引蛇的饵必须足够诱人。

他哼笑,这次可是给悬剑准备了好大一口饵,他若是悬剑,都要忍不住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