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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0 章 第 510 章(1 / 1)

作品:《东方皇后传

雕花大门骤然被推开,几道黑影窜进来,没有片刻犹豫直往床边扑过去。东方永安从黑暗中闪出,借着窗户透进的微薄月光,手中烛台猛地敲向走在最后的人后脑勺。她敲得既准且狠,那人闷哼一声便倒下,身旁人注意力都在前方领头以及帷帐里的目标上,待听到响动回过神,黑色坚硬的物什已经砸上太阳穴。因东方永安先一步适应了黑暗,而黑衣人是由光亮入暗处,骤然之间不及反应,叫她成功偷袭了三名,此刻方回过身,将她包围。当胸刺来的剑刃在月光下发出冷冽寒光,东方永安侧身避过,一把扣住执剑手腕,飞起一脚将身后扑来的黑衣人踢飞,回头手上用力,被扣住的黑衣人顿觉手指吃痛。那双手有女子特有的纤细柔软,手心却又布满厚硬老茧,五指如钢铁箍着他的手腕,掰弄他的手指,叫他几乎握不住剑。好在同伴一剑齐腕劈下,逼得对方不得不撒手。

东方永安后撤时,顺势又飞起一脚,正踢在逼退她之人手中的剑柄上,长剑脱手飞起,她纵身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着绣墩扑上,抢得长剑空中一个翻跃落在失剑之人背后,长臂一挥,那人直挺挺往前趴去。随后气也不喘一下,横剑在胸前挡住刺来的双剑,三剑相交,迸出金色火花,尖锐的滋滋声刺得躲在角落里的兰心耳膜生疼。

就着月光,她看见东方永安围绕石案、床榻上蹿下跳,在黑衣人中或刺突或后撤,虽有些左支右绌、然方寸不乱。那看起来与寻常女子一般无二的纤细腰肢,此时爆发出令人惊讶的力量。原先她还以为她也不过就是个性子更宽厚、容貌稍好的女子罢了,而南阳皇宫是不缺美人的,她放在群芳中倒也算不得特别惊艳;以为南阳皇帝重视她,不过因为新鲜感。不想今夜这出,却叫她在她身上体味到“力量”,让她不自觉被吸引。非是来自肢体的力量,而是她举手投足间的利落、干脆、自信与坚定。一种昂扬奋发的风貌,来自一个身陷囹圄之人,甚为难得。她又想起先前的确少见她阴郁颓丧之状,这女子身上有种好似任何沟壑都能跨越、任何困难都能克服的从容气魄,一种属于领袖者的气势。她却不知她的坚定无畏来自一场场战场上实打实的血肉相搏,来自一次次穿越硝烟与血火。

抓住一名黑衣人后颈,将他撞向他的同伴,随后一拳揍在手中黑衣人肚腹上,那人立时吐出一口黄水,顺着面罩滴下,东方永安嫌弃地甩手将他丢开。恰是兰心躲藏的方向,一道黑影突然砸下,砰一声惊了兰心一跳,也叫她回过神来,一面小心翼翼往门边挪去,一面侧耳倾听廊上是否有动静,好伺机求救。

这一动作,也叫黑衣人发现了她,有两名丢下东方永安向她扑过来。听到身后响动,兰心回头,正见寒光当头劈下,她捂着嘴,如石雕般僵在当场,下一刻,破空声响起,不过眨眼,锐利的剑尖从对方胸口透出,尖上血珠滴落。她还来不及惊呼,东方永安已经由屋子中央出现在门边,纵身扑上另一名黑衣人,毫不客气地骑在对方肩上,双手死死扣住对方脑袋。黑衣人脖子扭得厉害,脚下便踉跄起来,转眼两人一同撞上柱子,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幽长得好似墓中甬道的长廊另一头传来整齐脚步声,兰心立即大呼:“有刺客!”这一呼,黑衣人更为凶狠。她回头刚想扶起东方永安,就见两柄剑一齐飞来,情急之下,东方永安捡起先前掉落在地的烛台挡住其中一把,却拿另一把无可奈何。兰心心下一横,飞扑上去,挡在东方永安身前,闷哼声中,那把剑没入她胸膛。

“兰心,兰心!”那个始终镇定从容的女人,呼喊声中终于带了一丝焦急、紧张。这是为了自己,兰心昏去前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再次醒来,打杀声已经退去,黑衣人也不见踪影,自己则躺在一张挂着漂亮金丝帷帐的大床上,身下是柔软的褥子,床前挂着晶莹剔透的黄水晶。她反应过来,这是东方永安的床,赶忙挣扎起身,这才发现床边伏着一人,正是东方永安。一点响动就将对方惊醒,见她醒了,高兴道:“你醒了?大夫果有些本事,说你这一两个时辰就该醒了。”见她欲起身忙按住她,“你受了伤,别乱动。”

“可奴婢身份低微,怎能逾矩躺在您的床上。”

东方永安不以为意的笑着:“一张床而已,况且我也是客。”

她就是这样,不在意身份尊卑,且那种不在意非是装模作样,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让她与这个礼仪规矩无处不在的世界颇有些格格不入,然而这份怪异却叫兰心心中一股暖意弥漫。她乖乖躺下,任她给自己盖好被子,方问:“您怎样?”

“我没事,倒是你怎敢就那么冲出来,若那剑再偏一分,你的家人就该为你哭了。”

“奴婢,没有家人……”兰心眼神黯淡下去。

东方永安微微一笑岔开话题:“现在好了,你替我那一剑,躺床上的是你,喝药的也是你了。”

“那些刺客?”

“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死的死,逃的逃,鹰台这种地方出现刺客,自有人比我们还急。”

“您是说陛下?”

东方永安不答,似是兴趣缺缺,婢女端来药碗,她接过,亲自喂兰心。兰心有些不好意思:“怎好劳动姐姐?奴婢当不得。”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当得当不得。”

喂完药,刚搁下碗,在其他屋子审讯的皇帝似乎也问完了,过来后问了一下兰心的伤情,并不提及刺客之事。兰心自不好问,东方永安也不关心,只道:“陛下这鹰台看起来也不大牢靠啊。”

皇帝面有尬色:“上下守卫都挨了板子,不会再有下次。”

东方永安起身,放下帷帐,笑对兰心道:“病人该休息了。”实际上却是说给皇帝听,说罢抬脚往外走。走过皇帝身边时,皇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等她出声,抢先道:“你手臂受了伤,自己都没发觉吗?”东方永安这才注意到手臂上擦破一块皮:“小伤而已,无碍……”

皇帝已经拉着她去到外间,婢女们则抬来一张画屏摆在床前。

接过婢女递上的瓷瓶,挑出药膏,拒绝了东方永安自己上药的要求,不由分说拽过她的手臂,轻轻将白色药膏抹上伤口。他抹得很仔细、很认真,动作十分轻柔,轻柔到与他这个人极不相称。东方永安第一次仔细地看眼前的人,深刻的轮廓,飞剑般的浓眉,深目高鼻,似有些异域血统,刀削般的嘴唇,栗色微微卷曲的头发,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只棱角生硬的不规则菱形。放在人群里,就是那种不安分、极为惹眼的存在。说到血统,她想到李明珏的生母,便是南阳大长公主,眼前人的姑姑,却不知为何叫凤朝阙。这么说来,李明珏与眼前人一样身负异族血统,两人却是千差万别,李明珏温润内敛,有着中原人千年积淀的高贵儒雅,而眼前人更具锋芒、更为张扬。不过就外表来看,倒是难以想象其当真如婢女侍从口耳相传的那般乖戾。

东方永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低垂的头颅,以及隐藏在栗色头发下颇为白皙的颈项,露出一种近乎痴迷的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痴恋地看着情人,只她自己知晓,这颗头颅有多吸引她,她已经开始幻想将它摆在宁德残垣,夕阳赤金的光辉洒在其上的情景。

对方略带嘲讽的笑声拉回她的思绪:“身在囹圄就不要妄想不切实际的东西,朕这颗脑袋还不打算送你。还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会让错觉你对我有意,还是说你真的对我有意?”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东方永安脸颊,那昙花一现的痴色实在动人,即便他清楚得很那痴色下藏着的是杀意。他忽而有些不快,她是否常用这般痴色对着北辰那个平平无奇的前太子?一个连自己女人也护不住,任由她抛头露面、风餐露宿的人,也配为男人。

想着捏住她手臂的手不由加重力道,东方永安闷哼一声,用力抽回手,同时避开他另一只手:“经历这番折腾,我也累了,陛下请回吧。”

苻宏烈收回手,起身:“也罢,你好好休息。”

临去前,东方永安道:“啊对了,别放过那些刺客以及,背后之人,能将手伸到陛下的鹰台,太不把您放在眼里。我瞧着,南阳之政也不全在陛下掌控之中。”

苻宏烈轻描淡写道:“你如此为朕、为南阳着想,朕深为感动。不若就将‘地狱之火’与‘镇国大炮’一并交出来,南阳会更感激。”

“南阳的感激我领受不起。”

“无妨,你更在两者之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差点忘了,你没有多少时间,听说安字军为如何营救你,起了分歧。可惜他们不知,不论何种办法,他们都只得一个徒劳无功、而后被拆解吞吃的下场。为了让你们早一点团聚,不如由我南阳吞吃了安字军吧。”

东方永安哼笑:“你太看得起自己。”

他柔声道:“我可是为了你。”

“那还真是感谢陛下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