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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0 章 第 550 章(1 / 1)

作品:《东方皇后传

天光乍破,大军整列太和城下。

作为长阳南面最大的屏障、第一要塞之城,太和城高墙坚,清一色石条垒砌,城墙绵延(周)四十二里有余,城垣上一万余垛堞,八十八座敌台,六座城门,城门上均是三层三檐歇山顶式城楼,四方四座角楼稳峙,琉璃飞檐,壮阔非凡。四面瓮城、望楼、护城河一应俱全,稳稳守护着主体城池,除此之外,城墙上万面旗帜飘扬。

安字军势不可挡的推进,让长阳感受到灭顶之灾近在眼前,即便晋元已被破、春兴城亦岌岌可危,可在费中谷看来,据长阳仍可御敌一时。南面就不同了,敌人是安字军,安字军手里有“烟花”,谁都知道再高的城墙挡不住“烟花”,再利的机弩在“烟花”面前也不值一提。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记得当初获得天机弩后的自信满满,以及听到青州与大云山动兵犹自从容不迫,而今,催命的不是大云兵也不是青州军,而是安字军,他以为足可倚仗、让他有恃无恐的天机弩成了孩童玩耍的小玩意,他的头顶似乎终日笼罩着夺命乌云。

在此等威慑下,费中谷一股脑将兵力都投入太和。太和是长阳最后的缓冲,决不能有失,即便不能阻挡,也必须发挥出它最大的实力消耗安字军,他要亲眼一见安字军的战力,哪怕以数万大军为代价,伐笱就是他留在太和的眼睛。

高墙、深河、大军,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金城汤池。东方永安骑着红枣在护城河边缓缓踱过,要攻破这样的城池需耗费巨大代价,就兵法而言,攻打这样一座城本身就非明智之举。石天东真应该将伐笱杀死在宣庆,那样至少有将太和城从呼啸战车上解绑的可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可以用“烟花”,然而“烟花”下这座雄伟的城池会变得千疮百孔,然后只剩一片废墟,在“烟花”下成为废墟的城池有宁德一个就够了。

不得不说,她很为难,也很犹豫。

瓮城城墙头传来戏谑的笑声:“手握利器,却束手无策,不应该啊安字军统领。”东方永安抬头正对上伐笱那张满是得意的狗脸,“来,用你的‘烟花’炸平这座城,炸飞城里所有的平民,用我们的血肉,增添你胜利的荣光!”他细长的眼眯起,像狐狸,“等着你们哦。”东方永安咬牙切齿,这疯狗太知道怎么勾起别人的怒火,显然他有恃无恐,她心里清楚,给他底气的并不是高墙深沟。

第一日她只在瓮城墙下转了一圈便打马回去,第二日她登上云车与城门上高耸的城楼遥遥对峙,接下来几日,安字军都没有进攻的迹象,甚至退后三十里就地扎营。对此,伐笱很失望,太和城里的民众则是松了口气,而安字军大帐里吵翻了天。

“我不明白,为何不用‘烟花’砸过去?”丁石气呼呼,自从他们开始扎营,对面每日一封挑衅书,一大早就送过来,雷打不动,叫他们日日不得好心情。“说实在的,太和城虽不是其他城池可比,但咱们也没当儿戏,安字军手里什么没有?它护城河是深没错,咱壕桥也不是吃素的,它城墙是高坚没错,‘烟花’砸过去还不是都化为齑粉?诸位为何犹豫?”他不明白,用“烟花”赢得那么多次大小战役后的当下,他们竟然还在为是否将“烟花”用来对付太和争执。

“伐笱是个疯子。”东方永安说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李无策道:“太和城人口少说四十万。”听她的语气,与东方永安一样有所顾虑,而丁石不明白顾虑何在。

“可是要想拿下太和,除了‘烟花’别无他法。”即便太和周围的卫城已被拿下,要想攻破太和却也不是件容易事。若要选择长久之计、缓缓图之,是不切实际的,太和地广物丰,别说有长阳为后盾,就是没有,城内存粮耗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若要急切而下,不使用“烟花”几乎不可能,不但要用,还要大用方有成效。就拿安字军正面这座城门来说,其外两条护城河,中间夹着一座独立瓮城。何为独立翁城?即是脱离城墙自成一体的空城,横亘在敌军与主城之间,极大地缓和了主城受到的攻击,于己方而言,进可攻退可守。也就是说敌人远道而来,费时费力一番进攻,可能才攻下一座瓮城,待到力气耗尽,横在面前的是更高大坚固的主城,那时进不可进,退大损士气不说,又得从头开始,还不能心疼损失,要不怎么说攻城乃下策?

太和六座城门,五座由占地宽广、内中曲折的瓮城守护,只有一座城门较小,外罩半圆形瓮城,城门小意味着更大程度的易守难攻,所以,太和城真如没有死角的铁桶一般。就寻常城池来说,攻城兵力倍于守城兵力方可考虑强攻,何况这等防御工事完备、守军近十万的庞然大物。豲子再次强调:“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你们该知道这不是出于对‘烟花’的依赖。”他说得不错,众人一致认同。

面对他们罕见迅速地达成共识,东方永安并未固执反对:“明日就将‘烟花’陈列城下,不过我赌你们用不了。”

“为何?”

她却默然不语。

翌日,安字军将三十架抛投“烟花”的投石机列于瓮城下,伐笱依旧从容不迫立在城头,甚至满面笑意:“这才对嘛,明明有这等利器却不拿出来用,真矫情。换做我有这好东西,一定照你们的脸呼过去。来。”他指指自己脸颊,“往这里扔,看看好玩意能不能在你们爷爷我脸上炸开花。”

他恣意嚣张、毫不惧怕的态度让本次主战的豲子很是讶异,“烟花”的威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就算未曾直面过,也不当如此安适,如同摆在面前的不过是小儿玩意。是自大狂妄,还是有什么他们没有察觉的图谋?他虽不如丁石冲动、脾气火爆,可要他立时想出对方有何图谋却也不能。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有什么能挡住“烟花”的神兵利器,是虚张声势?不合时宜地他想起东方永安与李无策面上那欲说还休的犹疑。

管他呢!他暗骂一句,下令:“装弹,准备!”三十架投石机的弹袋里装填上“烟花”,对准城头,蓄势待发。红色的令旗高高扬起,自从大用“烟花”后,指挥抛石机的令旗就固用红色,鲜红鲜明,火与血的颜色。

就在令旗即将劈下,哨箭即将升空之时,城墙头有了回应,远望过去好像竖起了一排排黑柱子,密密麻麻,眨眼就黑压压一片,突兀又莫名。令旗应该要劈下去,可是高举的手却僵住,豲子一时看不清对面竖起的是什么,心却不由自主地扑通跳,仿若这一旗劈下去,自己就犯下什么弥天大错。

他瞥一眼侧后方的云车,对方弄虚做鬼,瞭望兵也该吭一声。下一瞬,巨人噔噔蹬跑过来,他因为身形巨大,跑起来地动山摇,像踩在自己心坎上。

豲子没好气:“阵前火急火燎,成何体统?”

“你看。”巨人将瞭望兵的窥管递给他。

豲子迟疑了一下举起窥管朝城头望去,只望了一眼,怒冲冲将窥管丢回给巨人,骂道:“兔崽子,狗娘养的!”也许从城头竖起黑柱子,他就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东方永安说得没错,他们用不了“烟花”,看见了没法装作没看见,知晓了没法当作不知晓。因为这是争战,不是屠杀,即便手上染血,他们依然自认不是屠夫。

太和城最大的倚仗不是高墙深沟、不是刀枪剑戟、不是十万守军,是四十万平民!伐笱为什么有恃无恐?因为他将四十万平民,当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肉盾!“烟花”不是无坚不摧?安字军不是号称正义之师?那就看看它敢不敢碾碎一城百姓!

安字军不敢,豲子、巨人不敢,东方永安也不敢。那只疯狗抓住了安字军的痛点,阻止他们他做到了。

“那只贱狗!”回到大帐,豲子一拳砸碎椅子,“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怪不得外围失利,他就立刻将兵力收缩回城,径直将卫城抛弃了,太和根本不惧围城,现“烟花”又被束缚,围不得攻不得,这个要塞稳稳而立。“他怎能如此倒行逆施?”

“要不怎么叫疯狗?”李无策淡淡道。

“这下该怎么办?”“烟花”威力大没错,却没什么准头,而且要的就是先声夺人,一旦启用,铺天盖地的浓烟烈火与天塌地陷般的爆炸,一下子就能摧毁敌人的士气。此等情势下,要将成百上千的“烟花”砸过去,太和城墙固然会被炸毁,城墙头乃至靠近城墙所有人——伐笱不可能只在城墙竖立人盾,以那疯子的无耻程度,必然尽可能将人群赶到“烟花”射程内——都会尸骨无存。

东方永安:“等。”

李无策:“上一次我没在场,看来此番有机会亲眼见识。”

豲子眼睛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