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选角最后期限只剩1天，何复言和孙天为了这事又激烈争吵了一番，连摄影同学都快被隔壁小组挖走了，《鬼面》小剧组遭遇到空前危机。

晚上，何复言疲惫不堪地回到宿舍，抓着手机点开通讯录，想了想还是忍住拨过去的冲动，烦躁不堪地蒙头睡去。

第二天是个阴天，天蒙蒙亮何复言就去操场上跑了十圈，满头大汗回到宿舍时，还是灰暗一片。

何复言浑浑噩噩地挨过了一个上午，最终还是身不由己地重新调出孙天发的几个表演系同学的资料，从客观角度打了个分，选出了分数较高的前三名，记下了名字。他抓着手机踌躇了半天，点开了孙天的电话，终于打算妥协。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何复言一个没拿稳差点让它滑了出去，又眼疾手快地抓起。可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号码，而是一串陌生来电。

何复言生无可恋，有气无力地接起来。

“您好，是何复言先生吗？”对面传来一个明快的女声。

“是的，请问您是？”何复言没想到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是漠光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商务负责人黎雅，我们公司艺人跟我提交了您的剧本，请问您有时间来我们公司聊聊吗？”对面的女声回答。

我们公司艺人？何复言对于这个代称产生了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话语里的意思，言语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有的有的，随时有空！”

何复言走出宿舍的时候还觉得跟做梦似的，是许久未有的充实。

人生的前十八年，他都在父母规划好的轨道里行走，即使有意挣脱偏离，最终也被父母执意拉回。而当他彻底摆脱了轨道，走上自己的路的时候，却发现走得跌跌撞撞，拼尽全力才不至于跌倒不起。

二十年来一直求而不得，好像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何复言仰起头，一缕阳光从云缝中露出来，天似乎放晴了。

交州市大多数的演艺公司都集中在天溪区文化产业园，但华辛的演艺公司——漠光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却在兴港西路的一栋旧写字楼里，与上次那家咖啡店只隔了一条街。

何复言走进那栋楼里，门口的保安懒洋洋地给他登了记，老旧的电梯上升的时候持续震动。何复言在心里默默地想，他们公司可能真的挺穷的。

到了公司门口，那个叫黎雅的女子接待了他。

公司规模很小，何复言肉眼可见的员工不超过10个，内部也没有做太多的装潢。何复言从黎雅口中了解到，黎雅以前也是一名演员，她不仅管这家公司的商务，同时还兼任艺人的经纪事务，甚至有时候还帮助艺人讲戏，像是一个全能的管家。

黎雅把何复言领到了一间像是会议室的房间，倒了杯水让他稍等。

房间的墙壁贴满了电影的宣传海报与剧照，能看出创办者的情怀，何复言等待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何复言莫名有点紧张，他喝了一口水，站直了身子等待门外的人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黎雅，后面紧跟了一个穿着朴素的戴着眼镜的女孩儿，怀里抱了一沓资料，看上去像是黎雅的下属。何复言跟他们依次问好，眼睛却不自觉瞟向门口。

余光里，一个穿着白色针织毛衣的男生走了进来。

他还是那副低头垂眸的样子，深黑的瞳孔仿佛看不清焦点。他左手捏着一本资料，毛衣略有些宽松，一半的手掌埋进了袖口里，显出几分慵懒，像一只午睡初醒的小猫。

何复言恍神了片刻，抬手跟他打了声招呼：“嗨，又见面了。”

“嗯。”华辛抬眼看了看他，轻声回应。

“今天咱们主要对一下剧本和人物。”黎雅简短地起了头。

这就开始讨论剧本了？何复言有些吃惊，虽然这是他想要的，但心中免不了诸多疑问：他们这算是达成合作了？不再多了解一下剧组情况吗？酬劳不谈一下吗？合同呢？

“那个……”何复言还是决定先聊清楚，“感谢贵公司给予的机会。不过，能否请教一下贵公司对我的剧本意向如何？合作模式又是什么样的？抱歉，我这方面经验不太足。”

“噢……”黎雅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了一下，笑着朝一旁抬了抬下巴，“你问华辛，他接的。”

他接的。

何复言内心一动，华辛已经答应了？

他看了看黎雅，又看了看华辛，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先生，其实你不用这么拘谨的。我们公司都是老同学合伙开的，小公司，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黎雅和善地解释，“华辛跟我高中就认识了，他喜欢演戏，只要是他愿意，不太在乎酬劳的。不过我得替他把把关，不然照他这样到处做义工，早晚把自己饿死。”

“哦，原来如此。”何复言了然，又多了几分欣赏。

“酬劳我们可以稍后再谈。不过，”黎雅说，“华辛接戏有一些个人的禁忌，可能会对你的剧本产生一点影响，所以需要先跟你探讨剧本，看看你是否能接受。”

个人的禁忌？

何复言第一次听说这事，没想到华辛背后有这样的情况，同时生出更大的好奇：什么叫个人的禁忌？为什么会有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