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该提醒的都提醒了，你们这便回去吧。”梁氏淡淡道。

徐妈妈三人忙不迭行礼告退，尽可能放轻脚步退出了上房。

跪了这许久，三人的脚步都有些不稳，直到走出了清晖院好一段路，桑若和绿绮才敢一左一右扶着徐妈妈。

“妈妈，咱们真就这么把大少爷交给少夫人，不管了？”绿绮再也沉不住气，红着眼睛压低嗓音问道。

徐妈妈无奈地低叹一声，“少爷的伤势……就连吕太医也束手无策，或许，只能赌一赌这冲喜的作用了……”

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能试的都试了，若非无路可走，国公爷也不可能飞鸽传书同意夫人提议的冲喜这一途。

死马当活马医吧！

绿绮却不这样想，还想据理力争，却被桑若的眼神制止。

自从少爷重伤昏迷，徐妈妈一夜间白了大半头发，人也眼见着发颓，这时候有一点念想支撑着也是好的，哪怕再微弱、再不靠谱。

绿绮明白桑若的意思，咬紧了嘴唇，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了回去。

少爷还在呢，她不能哭，晦气！

回到长青园，三人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正房廊下的熟悉身影。

是被吕太医叫走的晏华。

正房的明堂和两侧暖阁灯火通明，东侧寝房则只点了盏宫灯，朦朦胧胧的，如同廊下几人的心情。

“里面情况如何了？”徐妈妈问道。

晏华摇头，“我和海平也是刚刚才回来，他去煎药了，稍后给里面递药的时候可以问问。”

徐妈妈神色缓了缓，点头。

只能如此了。夫人一顶“心软误大事”的帽子扣下来，她就算再不放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这个年岁倒是不怕夫人发落，可总还得替身边这几个年轻的孩子着想着想。

桑若正想去帮海平煎药，就听到门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廊下几人顿时精神一凛。

燕儿拉开门，当即被眼前的架势唬了一大跳。

这……这是几个意思？干嘛都杵在门口当门神？

“可是少爷伤势有变？”晏华先一步问道。

他话音未落，燕儿就觉得欻欻自己的目光愈发火热了，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不……不是，大少爷虽然没醒，但气息一直很平稳，我们姑娘一直在榻前守着呢。”燕儿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看向年纪最长的徐妈妈，请示道：“我想去给姑娘打些热水来洗把脸，行吗？”

脸上敷着厚厚一层脂粉，姑娘不说，她看着都觉得难受。

行！当然行！

一听到主子没事，几人顿时大大松了口气，绿绮反应更快，几步走上前抢过她手里拎着的铜盆，道：“你回屋里伺候少夫人，我去给你打水！”

瞬间空了手的燕儿还没来得道声谢，人就好几米开外了……

姑爷院子里的人，做事真是雷厉风行呀！

“那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稍后给你送过来。”桑若见小丫头有些愣神，温声唤回她的注意。

燕儿回过神，忙点头应下。可待桑若一走，跟剩下的俩人干瞪眼，场面就难免有些尴尬了。幸好绿绮动作快，没用多久就拎着一铜壶热水回来了，身边跟着个小丫头端着铜盆，里面盛着多半盆凉水。

“燕儿，喜婆说了，今儿咱们都不能进房伺候，水我只能给你送到这儿了。”绿绮把水壶放到门槛边，低声道。

“多谢绿绮姐姐，这样就很好了。”燕儿道了谢，分两趟把铜盆和热水壶挪进西暖阁，折回来又跟廊下几位“门神”道了谢才关上房门。

呼！有点刺激啊。

燕儿抚了抚/胸口，调匀呼吸，蹑手蹑脚走进寝房，凑近坐在床边绣墩上打络子的阿染，悄声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梳洗梳洗吧？”

阿染也觉得脸上难受得紧，点头应了，放下络子起身时又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人。她稍稍迟疑了片刻，然后一咬牙做出决定，倾身凑近床上的人，伸手摸向他里衣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