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总算是找到你了！”一道娇软的声音恰在此时横插了进来。

贺知秋立刻就听出了来人是谁，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厌恶与不耐烦，收回手掌转身，勉力扯出一抹敷衍的笑意，“是四妹妹呀，你怎么过来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贺知秋的堂妹、宁远侯府四姑娘：贺如珝。

贺家四姑娘，才貌双绝，被誉为京中才女之冠，是定远侯府的掌上明珠，同时也是安国公夫人梁氏一早就属意的儿媳妇人选。

这个儿子当然不是大儿子谢聿淮，而是小儿子谢盛晨。

正因为梁氏这层心思，向来横行无忌的贺知秋，在安国府里免不得要给贺如珝两分脸面。

“你找我做什么？”贺知秋沉着脸问道。

贺如珝丝毫不受她脸色的影响，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走上前来温声细语道：“听说聿怀哥哥醒了，祖母就猜到你会迫不及待过来探望，特意让我来探病，顺便接你一起回家。”

听她搬出祖母，贺知秋心中大为不喜，脸色却缓和不少，斜睨了眼愣神中的阿染，冷哼道：“长青园的大门，以我的脸面是进不去了，不然你试试？”

阿染在冷言冷语中回过神，来不及懊恼自己走神，便想解释，却被桑若适时上前两步接过话头。

“三姑娘误会了，并非奴婢等故意刁难，实在是太医一早就叮嘱过，主子虽醒了，气神却还虚得很，仍得静养些时日，若非挂心陛下在围场遇袭之事的后续进展，禁卫营几位爷的帖子，也该是挡下来的。”桑若面露难色地解释，深深福了一礼，请罪道：“今日如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桑若姿态放得足够低，态度却依然鲜明：今儿想借探病进院，不行。

贺知秋看着她白皙姣好的面庞，恨得咬紧了后槽牙。长青园这两个大丫头，着实碍眼得很。

“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你们也都是为了聿怀哥哥好。”贺如珝上前两步虚扶了桑若一把，转而看向被她隐隐护在身后的阿染，眉目和善地福了福身，笑道：“想来这位就是嫂嫂了吧？今日我们姐妹冒昧登门叨扰，惊动了嫂嫂，还请嫂嫂海涵。”

阿染被她一口一个“嫂嫂”叫得莫名心虚，忙福身回礼，“姑娘言重。”

“今儿天冷，门口这里又冲着风口，奴婢还是先陪着姑娘们回清晖院吧，免得染了风寒。”桑若道。

“都不是外人，哪里就用得着你陪着了，聿怀哥哥跟前更离不得你。你呀，还是赶紧回去照顾他吧，咱们也好放心。”说罢，贺如珝又朝阿染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姐妹就先去给姨母请安了，待聿怀哥哥好些，再来探望。”

谢绾云早有回避之意，现下听到贺如珝这么说，立刻就站到了她这一边，贺知秋在看到贺如珝时就猜到了结果会如此，冷哼了一声，甩甩衣袖转身就走。

贺如珝面露尴尬地朝阿染笑了笑，语带歉意道：“三姐姐她向来就是这么个率直的性子，对谁都是如此，嫂嫂千万不要介怀。”

阿染笑着点了点头，目送贺如珝跟谢绾云相携离开。

“少夫人，咱们也回吧。”桑若见她迟迟没有收回目光，开口劝道。

阿染猛然回过神，“哦，好，好的。”

嘴上这么应和着，她却没有立刻转身往院里走，而是先查看了一下绿绮的脸颊。

果然，肿得厉害。

“桑若，你陪绿绮，去吕太医那儿，瞧瞧吧，我可以，自己回去。”阿染叹了口气，道。

绿绮见她身边没跟着燕儿，下意识就要开口婉谢，却被桑若扯了扯袖子阻止。

“怎能让少夫人就这么一个人回去？”目送阿染离开的背影，绿绮小声说道。

桑若收回目光，拉着她往吕太医所在的客院走，脸上的神色比之前面对贺家姐妹时还要严肃，道：“你不觉得少夫人看到四姑娘时，反应有些奇怪吗？”

绿绮被问得一愣，蹙眉想了想，答道：“莫非是听说了些什么？不对呀，那也应该是三姑娘才对啊，怎么扯到四姑娘身上了？”

桑若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少夫人看到四姑娘时出神的模样......有点不太寻常。”

“四姑娘那容貌、那气质，初次见到让人看愣神，也算不得奇怪吧？”绿绮讷讷道。

凭直觉，桑若觉得没这么简单，但一时也说不清，只悠悠叹了口气，道：“可能吧。不管怎样，这一场闹腾，定然要惹得少夫人烦心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以贺家三姑娘的性子，往后恐怕还要有更糟心的，观主子的态度，少夫人还需早日适应才好。

桑若和绿绮心有灵犀都想到这一点，默契地双双叹了口气。

如她们所想，阿染确实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贺家三姑娘的“豪言壮语”她其实早有耳闻，是以方才一见，只觉得嚣张跋扈的模样让**开眼界，其他的......倒没什么意外了。

可那位贺家四姑娘......

回想她娇俏柔美又落落大方的模样，阿染下意识攥紧心口处的衣料。随即反应过来，忙又松开手，仔细抻平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