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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8 章 第 518 章(1 / 1)

作品:《东方皇后传

十一人分作两拨,一拨四散入街巷,转眼消失在阴影处,只留月光空照街巷,余下四人护卫东方永安前往约定处。此次出逃如此大费周折,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要给贴身伺候的婢女惠枝留条后路,免得她受波及,但是另一人她却希望能带走,于是早前便让人通知了东方苏苏会面时间、地点。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东方苏苏,自要带她同归北辰,待有一日,东方家三姐妹聚首东方旧宅,于列祖面前共上一炷香,才算了却她一桩心事。然而一行人在约定地等待将近一个时辰,仍是不见东方苏苏身影。

“你们确定把消息带到了?”他们的办事能力原不需怀疑,东方永安心下焦急仍是忍不住问。无影摊手:“老大说的什么话,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

“那为何?”东方永安翘首以盼,本该是东方苏苏的来处依旧不见丝毫动静,冷硬的石板路在月光下发出薄霜般银亮的光,更显空旷寂寥。“她怕是不会来了。”无影摩挲下巴,“听宫里人说,消息递过去的时候,她并不热情,反而有几分冷淡。”东方永安默然不语,她知无影所说多半是对的,她想带东方苏苏走,一来是望她归家,二来是怕她因“东方永安”二姐的身份受牵连。可这两点未必在东方苏苏的考量中,她从不是个乐于听从安排的人,尤其安排来自于她,同时她又是个富于冒险精神的人,也许是孩提时的经历,让她在大事选择上惯于剑走偏锋。以她而今在南阳的处境,可知这些年她必是汲汲营营、没少花费心思,好容易在南阳打开局面,会仅仅因为她的意愿、或是可能存在的牵连就放弃眼下所拥有的一切,跟她回北辰?

“跟她回北辰?除了守着东方家的老宅,我还能剩下什么?”广舞宫中东方苏苏一人坐在铜镜前凝视着铜镜中如花似玉的容颜,嘴角一抹冷笑,“同是东方家的女儿,为何我就一定要为你抛下属于我的一切?回到对我来说什么也没有了的北辰,从头开始?”她从袖中摸出纸卷展开,痴痴望了许久最终在蜡烛上点燃,而后起身走到窗边,倚上窗棂,静静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心中暗道:你走吧,我与你终归在不同的世界,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总有一日我东方苏苏自会昂头挺胸走进东方家祖祠。月儿啊,请你照亮她北归的路,东方永安,一路平安。

约定地,东方永安面上的神情从焦急变得失落,脚下却没有动一动的意思。身后四人互视一眼,还是无影上前来劝道:“不能再耽搁了,隆福寺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现。咱们还要在天亮前过三环三水才算得安全。您的二姐既留下,想必她自有考量,若您不放心,等回到北辰再图谋不迟。所有人都在等您,北边来的消息,万江边已经僵持很久,丹州原本好转的形势,因您的失踪,再次出现恶化迹象,而安字军内部也就如何营救您以及是否使用那两件利器出现分歧……”

果然,东方永安暗道一句,丹州那群墙头草出现动摇意料之中,原先就是因为安字军在利器加持下势如破竹才保持中立,安字军骤失统领,群龙无首,长阳再趁机施压,那群骑墙派不动摇才怪。至于安字军未起乱子已然不容易,有一点苻宏烈说对了,如安字军这般军纪严明、凝聚力强、实力强劲的军伍,要想打败、消灭,最好的办法是从内部瓦解。安字军面临的不单单是骤失统帅,只怕还要应对来自四面八方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破坏,以及自身潜藏的暗流,这也怪她,未能给安字军培养出一位在失去她后,能快速掌控大局的威望人物。虽说安字军不乏人才,可豲子、巨人那等老将长于攻伐,不长于治军;乌浅与廖然有治军之才然威望不够;铁鱼有威望,却不善言谈且只专注于铁浮屠;端木宣文、裴牧之、秦风这些小辈尚在成长中,一旦失去主心骨,就容易出现多头领导,而多头领导是分崩离析的前兆,的确不能再耽搁。

东方永安复望一眼连个影子也无的石板路尽头,一咬牙回身:“走,出了千流城再说。”千流城水道纵横,水陆相交又是少有的庞然大物,共三环三水,地势虽平缓,却仍甚为复杂,最内层王权环,外环绕流金河,乃贵族士族聚集地;中间乾明环,外绕玫瑰河;最外层为天启环,也是幅员最广的一环,外绕堪比万江与银江的广阔水域:天露水。即是说以他们现在的位置,最内层的王权环,要出千流城需得车马换乘渡船,过五道关卡,就算苻宏烈听信惠枝传递的错误消息不设盘查,且无影等人早有安排,能一刻不耽搁地顺利过关,也需花费不少时间。而若隆福寺提早发觉,叫外围各道门设下关卡,他们便插翅难飞。

东方永安率先转身,披风在月光中划下一个利落的弧度,五人很快隐入黑暗。千流城中隐藏的人手自不止四人,只安排了四人护送东方永安离开是因为,夜间行动,太过引人注目,反而坏事。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当他们到达王权环往乾明环的闸门,一艘不起眼的菜船已在等候,船上一名三环往来惯了的菜农,两名熟面孔船工,通行凭证俱全,五人便藏身在装菜的竹筐中随船出城。至最后一道闸门时已近黎明,关闭的石门前聚集了些许起早出城捕鱼的渔船,东方永安几人此时已换乘一艘小渔船,扮作渔夫夹杂在一群等候开门的捕捞者中。晨钟响起,在浑厚的钟声中,三道石门轰隆隆打开,小渔船混在众船中顺着水流自高耸的城墙下、足有五六丈长的门洞飘过。东方永安抬头,厚重的石墙爬满青苔,滑溜而潮湿,却威势不减,仿若山岳压顶而来,渔船则像一只在巨人脚下寻得一线生机惶惶逃生的小蚂蚁。最后一道城门,出了这幽深好似没有尽头的门洞,外头迎接她的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船上没有人吭声,东方永安知晓他们都与自己一样正紧绷心弦戒备着,不敢有丝毫松懈,待眼前骤然开阔,月光再次洒落,出城的渔船像小银鱼在广阔的水面散开,诸人大松口气,相视而笑,互相击掌。小船悠然飘在天露水银亮的水面上,虽然渺小,自有一份疏阔自在,水面浮上来的凉意驱散燥热,也驱散无声的紧张。此次护卫的无影与夜鹰,并两名猎隼队员个个都是好手没错,然人数到底过少,又在别人地盘,倘遭遇南阳士兵,几无可能带走东方永安。这般顺利,实要归功于月出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以及九卫在南阳经营多年织下的庞大人脉网。

“出了千流城,我们打算绕点远路从其他城池北归,以避开南阳追兵。等您安全后,无色等人再陆续撤出南阳。”无影将后续安排道来。

东方永安点头:“辛苦你们了。”

“哪里话。”几人异口同声。

一直沉默的夜鹰忽而单膝跪下,满面愧色道:“前次是我护卫不力,才使统领陷于南阳这么久,夜鹰本该自戕以谢罪,却必要留着这条命,亲眼见证统领归来。”说罢垂首一动不动。

东方永安知他自责甚深,伸手将他扶住:“若不是留着这条命,何有一个夜鹰来救我?此番你亲入南阳国都,功过可抵。”

无影笑道:“快起来吧,待到安全之地,你要跪多久都成,现下不如赶紧去划船。”

“队长,前方!”身后的猎隼队员讶然轻呼,松缓下来的气氛立时又紧绷起来。东方永安抬眼,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片朦胧中不知何时出现众多黑影,就着月光可辨出乃是大小不一的船只,数量不明。“这边也有!”夜鹰起身趴到小船左舷。“还有这边。”无影望向右侧,“不是方才出来的渔船!”东方永安霍然站起:“是追兵,我们被包围了!”照这架势,惠枝的烟*雾弹并未起效,苻宏烈早在天露水设下埋伏。

“现下该如何?”划船的猎隼队员停下手中动作,声音难免紧张,但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万中挑一的好手,并不慌乱。

东方永安脑子飞转:“等我们进入天露水才动手,想来,一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再者,水面上既无掩护也无路可退……不好,他是想捕获你们!”猎隼队员岂能折在这里?形势危急,她当机立断,“我来拖住他们,你们下水。”

“可……”无影犹豫,夜鹰更是不甘。

“如此情势下,你们当知该如何选择。”她边说边快速脱掉斗篷,将内中潜水衣脱下丢入水中,重新披上斗篷,“幸好潜水器具俱全,稍后我会大声呼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趁机离开。”无影一咬牙:“好。”四人背起潜囊跳入水中。东方永安趴在船舷叮嘱:“来船必然拖着渔网,你们小心。”四人亦道:“统领保重,待我等回来。”

东方永安目送他们沉入水中,对他们四人她倒不很担心,苻宏烈以为在天露水撒下天罗地网他们就无路可逃,殊不知他所谓的罗网对他们潜囊中的钢钳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水面逐渐平复得不见一丝波澜,她估摸时间差不多,直起身子,朝南面最大的那艘楼船喊道:“苻宏烈,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话音落,以那艘船为中心火光向两边窜开,似巨人张开了它燃烧的巨臂,最后成为阻断她去路的银河。

大块头逐渐驶近,苻宏烈出现在船首,负手而立,以一种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睥睨之姿望着她,眼中冷芒闪烁。

东方永安摊手:“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