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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1 章 第 531 章(1 / 1)

作品:《东方皇后传

心口的滞闷与刺痛一有缓解,东方永安便在床上躺不住了,惠枝进屋的时候,她正趴在窗前,清木案上放着今早刚摘的桂花,金色的小花散发出浓郁却不让人觉得发腻的甜香。东方永安一手托腮,似乎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又似乎没有看,与夏日相比,变得温柔的阳光洒落她的眼眸,让那好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睛也变得柔和起来。惠枝将银盘放到她身边,盘上躺着几样做工精致、样式新奇有趣的簪子、步摇、臂钏、手镯:“外头又贡了些,专给您的,陛下正好瞧见,就挑了几样,说别的都无趣,这几样您兴许喜欢,让奴婢拿来。”

东方永安头也不转:“陛下送的,我自都喜欢,替我谢谢陛下。”嘴上说着喜欢却毫无喜悦的语气,就好像她这个人看起来温柔平和,却淡漠得让人感受不到情绪起伏。在皇帝面前,她会娇嗔、撒娇偶尔还会任性生气,可只有惠枝知道无人的时候,她真正的样子淡得有多让人心惊。也许皇帝并非一毫没有察觉,只是太贪恋她自到南阳从未有过的柔情,贪恋她对他娇笑、佯嗔,恍如一场梦,即便假的,也美得让人不愿意醒来。惠枝默然叹息,将盘上那个的红绸盖上,不用东方永安说,她也知道它们的归处只有一个。“晚上的事都准备好了吗?”东方永安问。

“都准备好了。”惠枝有些踌躇。

“想说什么就说吧。”

惠枝略迟疑说出来:“真的要走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是知道?从未变过。”

“我以为……”是她装得太好,连她也骗过了?装柔顺,东方永安之前不是没有试过,但也许是骨子里的倔强,让她勉强对皇帝展露笑颜、温言软语,看起来总不是那么回事,皇帝也不过是配合她。可这次不同,以她女性的细腻,那些东方永安与皇帝柔情蜜意的情境,真实得让她也感到恍惚,那些温情得让皇帝留恋的每一个瞬间,她都看在眼里,他们就好像真心互许的有情人,宠爱着对方、为对方着想,也像互相扶持多年的老夫老妻,有着细水长流的感情,带着让人欲罢不能的温暖,所以这一次皇帝沦陷了,而她不认为她感受到的温情是可以装出来的。

“不骗过你们……”不骗过自己,“怎能骗过他?”

“陛下变了。”

东方永安回头,笑得轻柔、懒散:“你在替他说话?”

“你知道因为兰心,我不会,我只是陈述事实。”

“的确是变了,我还以为他那种人永远也不会变。”东方永安语气悠然,听不出是何心绪,“然那又怎么样?”惠枝不言语,两人皆沉默。很快惠枝感到讶异,对于自己心中升起的怜悯,她有些意外,对皇帝她应该只有憎恶才对,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会怜悯是因为他对东方永安是真的用心,用心到为她开始改变。如果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化去他的戾气、将他导入正轨,让他有机会做一个“好人”、“好皇帝”,那多半就是东方永安。可这一切终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让她心生怜悯的是终究落空的真情罢了。

“你走了,他就再也没机会改变了。”

“机会在他自己手中,我们的救世主都只能是自己。”这话却缺了几分过去的坚定与理直气壮,惠枝不知她有没有动摇过,只听她补充了一句,“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我……”也许能得到救赎的吧。

对于感情她是一根筋,既认定了李明珏,就心无旁骛,因为除了感情,还有许多事要去做,那些事将花费她更多的心血与精力,所以只要李明珏不负她,在感情上她并不想折腾。何况她与苻宏烈之间,隔着一座城的血海深仇,又怎么会、怎么能忘了?东方永安望着窗外树枝上一片枯叶掉落,有些事注定凄凉收尾,不是所有相遇都是善缘、都能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

晚间时候,东方苏苏稍加梳妆,按照东方永安递过来的消息,带着小礼前去看她。动身日子临近,皇帝也没法安心做个闲人,能踏入东方永安小院的时间不多,自然由她去陪她解闷,当然她没忘记通知桃夭夫人一声,桃夭夫人健谈得很,有她在,屋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路上与桃夭夫人会合,见她穿着淡橘色的罗裙,枣红色的披袄、衬着内里水蓝色披衫,再披一条暖橘色披帛,整个人靓丽不失灵动,发间一支夜明珠步摇,随她婀娜的步子轻轻摇摆、熠熠生辉。虽然与东方永安之间早达成共识,不再将她当做情敌般敌视,寻常也总称姐道妹,相处融洽,自有几分真情,但在东方永安面前,桃夭夫人免不了被激起斗艳的心思,或者说本能,每每去见,必定要精心修饰一番,如今皇帝将偏宠东方永安摆到台面上,她更是不想落了下乘。对她的心思,东方苏苏再清楚不过,并不介意恭维几句:“姐姐这支步摇绝美,叫流苏好生羡慕。”

桃夭夫人嘴上说:“不过寻常品,比不得东方妹妹屋里的,流苏妹妹就不要取笑我了。”心里却颇为得意,今日想来能在东方永安面前扳回几分。

两人并肩往东方永安的院子去,不想流苏忽尔惊呼,人跌倒下去,桃夭夫人赶忙关怀:“怎么了?要不要紧?”东方苏苏揉着脚腕:“无事,就是不小心踩了块石头崴着脚了。”她扶着宫音的手试图站起来,却又痛呼着跌坐下去。宫音拉起她的裙摆,桃夭夫人蹲下身,只见她脚踝处红肿一片,微微蹙眉:“肿起来了,似乎崴得不轻。”东方苏苏再试仍旧不成,宫音苦着张脸:“您先前就伤了脚,今次又拐了,可怎么好?”看她焦急的样子,桃夭夫人道:“这伤可大可小,可得好好养,别落下病根才好。肩舆就在后头跟着,不若你回去吧,我去就行了。”东方苏苏犹豫,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甚是亲昵,“你我姐妹客套什么?你就别勉强自己。”随即吩咐宫音,“叫肩舆上来,带你家主子回去歇着。”宫音连连感谢,东方苏苏也满脸歉意:“只好劳姐姐跑一趟。”桃夭夫人笑言:“互相照应是应当的,快去吧。”目送流苏主仆离开,桃夭夫人带着自己的婢女与掌灯太监继续往东方永安的院子去。

魏陶缓步踱进小院子,一靠近东方永安在的屋子,守卫就将枪杆一横,他笑眯眯:“别紧张,我不进去,就来看看有什么需要。你们都知道陛下有多在意,吩咐了我多照应这边。”漫不经心与守卫们攀谈起来,询问可有异常、里面那位心情如何?今日来的是哪位夫人,进去几时了?既是皇帝总管问话,守卫自然有问必答,说道:“今儿来的是桃夭夫人,进去有些时候了,只是……”他似有些犹豫,在魏陶鼓励下说来,“与先前有些不同,前些日子夫人们来了,屋内总能听到笑语,今日却似乎有些龃龉。”魏陶眉头一挑:“如何说?”

“小的也说不上来,似乎不大愉快,偶尔还能听到拌嘴。”这些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可皇帝最在意里面那位心情是否舒畅、情绪是否稳定,夫人来谈心、解闷本是好事,可若气着里面那位,又引得病情反复什么的,他们少不得受牵连,“您在咱们眼里都是再妥当不过的,还请拿个主意。”作为守卫,他们又不能生硬地进去请桃夭夫人出来。

“许是有点小误会,再看看。”

不多时,惠枝出来,魏陶迎上去,惠枝行了礼:“魏总管也在这儿,刚巧,我再去煎副药。”魏陶讶异:“这个时辰,夫人的药还没用吗?”惠枝挤眉弄眼,走过来压低声音:“两位夫人生了点口角,我家夫人觉着气闷,我去煎点顺气的药。”随即退开两步,放了声音道,“您来了就好了,请替奴婢照应着点,奴婢去去就来。”

她去后,魏陶笑笑:“无事,无事。”

话音落,内中忽然一声尖叫,伴随着东西砸碎的声音,接着便是桃夭夫人的呵斥:“我好心来看你,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态度?还砸东西,你当我是那些婢女?由得你作威作福?”

守卫与魏陶惊了一跳,面面相觑。“要不要去劝劝?”守卫支吾,万一吵上头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夫人之间,哪里轮得到你我插嘴?”

东方永安的声音响起:“今时今日,我也懒得再装了,陛下封了我紫华夫人,你不知么?紫华何意,用不着我说吧,日后会是谁入主中宫,你心里当真没点数?我劝姐姐想开点,早晚都得向我行大礼,不如现在就行着,免得日后不习惯,失了礼数,只怕陛下不高兴。最要紧的还是我会不高兴,皇极宫的蝎池没了,鹰台的阎罗池与陛下的狮子林不都还在?我也想像姐姐一样,体味体味将人丢进去的滋味。”

“你!竟敢这般无礼!你,你明知那蝎池我是为,为……才撤了的,却拿它来羞辱我?明明我当你,当你……”桃夭夫人似乎被气得狠了,有些语无伦次,“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你怎么可以?”

“你可以我就不可以?人生苦短,不用来作威作福岂不浪费?”

“你是小人得志,狐假虎威!”

“你敢说我小人?”

又一阵噼啪乱砸,夹杂桃夭夫人的侍女与小宫女劝解的声音:“有话好好说,两位夫人千万别动手,伤了和气。夫人不可,紫华夫人还病着……”

魏陶急呼:“不好,动起手可不行,你们赶紧去劝一劝。”守卫们闻言冲进去,但见两位夫人横眉怒目,见他们进来却又异口同声呵斥:“滚出去!”几人又忙不迭退出来。

就在他们焦心难安时,听得桃夭夫人气狠狠撂了句:“原是我看错了你!你不是变了,而是你原本就这个样子,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本夫人对你太失望了!”短暂的沉默,东方永安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是否失望与我何干?好走不送。”

接着桃夭夫人出来,满面怒容地瞪了他们一眼,甩袖而去,她的贴身侍女紧几步追上去扶住她。两位夫人闹得不欢而散,守卫们却松了口气。